他并不點(diǎn)名,而是等顧清歡自己開口。
等她自取其辱!
顧清歡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無聊。
她略一福身,對趙家父子道:“趙公子,趙老爺,小女子略懂醫(yī)術(shù),若不嫌棄,能否讓我為尊夫人把脈?”
“……什、什么?”趙岳愣了。
趙唯棟也驚得合不攏嘴,“顧小姐……會醫(yī)術(shù)嗎?”
就連不學(xué)無術(shù)的趙唯棟都知道,傳說中的神醫(yī),要么是有一臉花白的胡子,要么是有很奇怪的脾氣。
這些都是他平日里聽書聽到的。
可他從來沒聽誰說過,神醫(yī)還能是個小姑娘的?
顧清歡的才情確實(shí)讓他佩服,可這根治病救人可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事情。
慕容澤再怎么無計可施,也不用……這么來安慰他們吧?
趙唯棟有點(diǎn)失望。
趙岳更是。
他沒想到自己丟下生意匆匆趕回來迎接的“神醫(yī)”,居然是一個毛都還沒有長齊的小丫頭。
這要是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后面跟著來迎接的趙家仆人也是面面相覷,有些哭笑不得。
端王爺這個玩笑開得有些太大了。
“趙老爺可不要小看她,她可是連腸癰都能治好的神醫(yī)呢!”靈素語氣夸張的贊揚(yáng)顧清歡,聽起來不怎么靠譜。
“這……那不知小姑娘怎么稱呼,師從何處啊?”
趙岳是個有涵養(yǎng)的成年人,不能跟小輩一般見識。
即使心里很是生氣,他也沒有在面上表現(xiàn)出來,而是和藹的問顧清歡的師承。
他本就生得富態(tài),加之和顏悅色,笑起來更是想一尊彌勒佛。
顧清歡知道他不相信自己。
畢竟這么一個小不點(diǎn),登門說自己能治好天下大夫都治不好的頑疾,別說是人,鬼都不會信。
但即使不信,趙家父子還是保持了最大的禮貌和尊重。
這讓顧清歡很意外,也很高興。
這樣的人,她愿意出手相助。
“我知道趙老爺心中有疑慮,我也不敢擅自夸下海口,只想請趙老爺給我一次機(jī)會,讓我先給尊夫人看看脈,如何?”
她如此坦誠,趙岳心里的不快活倒也好了些。
自家夫人的毛病,這小丫頭是一定看不好的。
只是既然已經(jīng)上門了,又是端王和淑太妃牽的線,他們怎么也不好拒絕。
趙岳沉吟了片刻,才問道:“不知小姐如何稱呼?”
“我知道我知道,這位小姐姓顧,是顧學(xué)士家的二千金,亦是表哥未過門的王妃,我未來的表嫂!”
趙唯棟很是殷勤,幾下就把顧清歡的老底都給翻出來了。
趙岳了然。
他本來還在想,端王為何非要將她推出來,原來是想為自己未過門的王妃掙掙臉面。
靈素卻道:“趙老爺有所不知,顧小姐是宋神醫(yī)的外孫女呢!”
神醫(yī)宋氏,東陵無人不知。
而且當(dāng)年唯一能夠緩解他夫人病痛的,就是神醫(yī)宋西華。
趙岳有些動搖了。
“這位小姐真是宋神醫(yī)的外孫女?”他圓圓的臉上多了些期待,“顧小姐的醫(yī)術(shù),莫非……莫非是宋神醫(yī)教的?”
顧清歡只是搖頭:“師承確實(shí)不方便相告,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我想先見一見尊夫人,看了情況方才知道病癥。”
“好好好,里面請!”
他的態(tài)度一下子恭敬了起來。
見他這樣,其他人也不敢怠慢。
趙夫人病了多時,怕把病氣過給自家老爺,不愿與他同住。
趙岳本不答應(yīng),但見她病中虛弱,實(shí)在舍不得再與她爭論些什么,只能讓人專門為她建了個清凈的院子,每天伺候著。
他自己則在院子外面搭了間小屋,有空就去陪著。
顧清歡最開始聽趙唯棟說起這些的時候,還有些吃驚。
畢竟在這個時代,你不多娶幾房妻妾,開枝散葉,兒孫滿堂,少不得要聽別人的閑話。
更何況是趙家這種大富大貴的家庭。
別說趙岳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近不惑之年,就算現(xiàn)在再納幾房美妾,那也有許多人踩破了門檻來說親。
可偏偏他就是只要一位正室。
哪怕老來得子,也只與糟糠之妻相濡以沫。
顧清歡有些感動,暗自決定要盡力一治。
進(jìn)了院子,首先入目的是滿目的花草。
賞心悅目,讓人眼前一亮。
“這里怎么種了這么多花草。”顧清歡繞著花圃匆匆看了一圈。
其余幾人知當(dāng)她是個愛美的小姑娘,看到漂亮的東西難以自持也是情有可原。
趙岳涵養(yǎng)好,笑道:“夫人從來喜歡這些花花草草,讓諸位見笑了。”
慕容澤有些不耐,開口道:“別忘了你今天是來干什么的,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只顧自己開心,丟不丟人!”
他對顧清歡的態(tài)度一點(diǎn)都不好。
靈素在旁邊聽了,也只是暗自發(fā)笑。
趙家父子似乎有些意外,面面相覷,卻不好說些什么。
哪知道顧清歡根本不理會他,自己在花圃看遍看了半晌,才退回來,對趙家父子道:“不好意思,請吧。”
“不礙事、不礙事的,顧小姐請。”
幾人進(jìn)了房間。
趙夫人怕風(fēng),所以房間的窗戶都是緊閉的。
屋子里燃了香料。
香而不濃,幽而不重。
侍女掀開一層層的紗帳,顧清歡終于見到了躺在病榻上的趙夫人。
她面色灰白,生氣全無。
如果不是胸口尚有些起伏,恐怕會讓人以為躺在這里的是一具冰冷的尸體。
靈素看見趙夫人的那一刻,眼底就閃過一抹精光。
她也是懂醫(yī)術(shù)的人。
趙夫人這個情況,她連脈都不用看,就知道已經(jīng)命不久矣了。
這樣也好。
畢竟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就算上送她上路,應(yīng)該也沒有多少痛苦。
“水……”
似乎是感覺到周圍有人,病榻上的趙夫人忽然發(fā)出一聲極細(xì)的囈語。
聲音很小,但在安靜的房間里卻聽得清清楚楚。
立馬有侍女捧了溫水上來。
靈素眼尖,上去接過。
侍女沒見過她,愣神的剎那,竟真讓她把水接了過去。
素白的指尖輕輕在杯沿滑過,快得讓人不易察覺。
“不勞煩姑娘動手,還是我們自己來吧。”趙唯棟上來把水接了過去。
他仔細(xì)伺候著趙夫人喝完水,才讓顧清歡上來切脈。
顧清歡坐在床邊,將指搭在趙夫人腕間。
忽然,她眉頭一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