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白煜握著秋千繩的手頓了一下,隨后柔聲說道:“累了嗎,那我們過去那邊坐一會兒吧!”
說完,他將顧念夕扶下秋千,又帶著她進了樂園里的一家茶吧。
入座后,服務員熱情地上前招呼。
“請問二位需要喝點什么?”
韓白煜接過服務員手上的單子,隨意掃了一眼,然后立馬遞給了對面的顧念夕。
“你先點吧。”
顧念夕接過單子,也沒翻頁,就直接在第一頁,隨便點了一杯烏龍茶。
韓白煜在聽到她點的是烏龍茶的時候,眼皮抬了一下,不由地多看了一眼顧念夕。
千雪可是從來都不喝烏龍茶的,相比中國茶,她倒更喜歡喝奶茶。
顧念夕點好之后,又將單子遞回給韓白煜。
韓白煜翻了幾頁,大概將所有的茶品飲料酒水都瀏覽了一遍。
“一杯普洱,謝謝。”
“好的,稍等。”
服務員記好單后,便退下了。
韓白煜找了一個比較安靜的位置,今日既不是周末,也不是節(jié)假日,游樂園里并沒有很多人,而這茶吧就更少的人了。
顧念夕余光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韓白煜靠著身后的沙發(fā),眼睛閉了一會兒后又睜開,“等茶上來再說吧!”
顧念夕沒再說話,兩人便這樣干巴巴的坐著,她的心還是懸著的,她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是什么。
韓白煜臉上的笑不在了,此時像湖水一般的平靜,他其實很想這時間過得再慢一點。
因為,接下來的談話一過,他很可能便無法再以追求者的身份跟她這么坐在一起了。
越接近真相,他倒越害怕了。
很快,服務員便將他們的茶端過來了。
“兩位請慢用。”
“謝謝。”
“謝謝。”
待服務員上完茶離開之后,顧念夕又開口了:“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
韓白煜不緊不慢地端起桌上的茶盞,用茶蓋輕輕地叩了幾下杯緣,輕輕吹了幾口氣,然后抿了一口。
蓋上茶蓋,韓白煜抬起頭注視著顧念夕,緩緩啟唇:“告訴我,你是許千雪嗎?”
意料之中的問話,顧念夕臉上的神色并沒有多少變化,她垂了垂眼皮,而后反問道:“今天下午你在楚總的辦公室,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回答我。”韓白煜沒有理會顧念夕的問話,繼續(xù)追問,視線一刻也沒有離開。
“你其實都已經(jīng)知道了,又何必再來問我呢?”顧念夕神態(tài)自若,淡淡的說道。
她沒有直接的回答,這時候,她只能跟他打啞謎,然后設法從他口中套出話來,這樣,她才好出對策。
“楚宇非說,你是她的妻子許千雪,可我卻覺得你不是,我從小便是跟千雪在國外一塊長大的,我們青梅竹馬,她把我當做她親的哥哥一般,我們彼此都很了解。”
韓白煜說到這里,頓了頓,然后繼續(xù)說道:“還記得我們在公司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那時我真的以為你是千雪,可你卻說我認錯人了,你說你叫顧念夕,當時你的表情并不像是裝的,后來跟你相處了一段時間,我發(fā)現(xiàn)你跟千雪確實長得很像,但神態(tài),氣質,甚至是走路的樣子都是不一樣的,你叫我如何相信你是!”
韓白煜一股腦地將心中的疑問都說了出來,在他的心里,他還是不愿相信眼前這個顧念夕便是他放在心里愛了十幾年的千雪。
可楚宇非也是不會騙他的,就算他不希望他跟她走得近,但卻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他腦子很亂,這一切似乎是一團迷霧,他想揭開這背后的真相,但又害怕知道真相。
聽了韓白煜這一番話之后,顧念夕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既然楚宇非已經(jīng)告訴韓白煜她便是他的妻子許千雪,那么她便得好好將這個身份坐實下去。
現(xiàn)在的問題癥結點便是韓白煜不相信自己是許千雪,那么便想辦法讓他相信。
“我確實是許千雪,許氏珠寶的大小姐,京宇集團的總裁夫人。”顧念夕一字一句地,認真地說道。
韓白煜怔怔地看著她,眼里盡是不可置信。
顧念夕繼續(xù)說道:“對不起,因為我的身份不便在公司里公開,所以,我只好以顧念夕的身份進公司,這也是我與楚宇非之間的秘密,至于你剛剛說的,我們第一次在公司碰見的時候,我說不認識你,那確實不是裝作不認識,因為,我真的是不記得了。”
聽到這里,韓白煜一驚,“不記得了?你是失憶了?!”
“我回國后,生了一場大病,醒來后便忘記了很多事情。我爸說,我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去,頭部受到了重創(chuàng),丟失了一部分記憶。”
“那以前在國外點點滴滴你都不記得了嗎?”
顧念夕垂下眼眸,輕輕地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你的外籍男友瑞克也忘了嗎?”韓白煜追問。
“瑞克……”顧念夕重復著這個名字,眼神有些飄離。
突然,她痛苦地扶著腦袋,“啊——”
“你怎么了,念夕?”
“我的頭,好痛啊!”顧念夕抱著自己的腦袋,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一副頭痛欲裂的樣子。
“別想了,都是我不好,咱不想了,走,我現(xiàn)在就帶你回去。”韓白煜見到顧念夕痛苦的樣子,心都揪成了一團。
他趕緊走了過去,留下一張名片后,隨即扶起顧念夕,打橫抱起她,直往門口走去。
路過收銀臺的時候,轉頭向收銀小姐說道:“對不起,我現(xiàn)在有急事,桌上留有我的名片,上面有我助理的電話,你打這個電話過去,稍后便會給你結賬。”說完,便急匆匆地抱著顧念夕往大門走去。
“你把我放下來吧,我能自己走。”顧念夕皺著眉頭,低低的說道。
“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送你去醫(yī)院。”
“不用了,不用去醫(yī)院,我一會兒便好了。”一聽到要送她去醫(yī)院,顧念夕急了,要是真去了醫(yī)院,那她不就穿幫了嘛!
“真的不用去醫(yī)院嗎?”韓白煜擔心地問道。
“真的不用,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頭也沒那么疼了,過會兒就好。”顧念夕將眉頭舒展開,表情也不似剛才那般痛苦。
韓白煜將她放下,輕柔地揉了揉她的太陽穴,“現(xiàn)在還疼嗎?”
顧念夕伸手將韓白煜的兩只手放下,“已經(jīng)不疼了。”
韓白煜不放心地還想查看一番,卻被顧念夕擋下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不然他又該發(fā)脾氣了。”
韓白煜失落地垂下雙手,眼眸黯然失了色,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楚宇非,這無疑是在暗示他們現(xiàn)在各自的身份。
顧念夕轉身走在前面,還沒走幾步,身后便傳來韓白煜神傷的一句話:“他這些年對你好嗎?”
聞言,顧念夕身形僵住,這句話直直的戳進了她的心窩里。
良久,她才回答:“他,對我很好。”
看著顧念夕站在離他一米的距離,韓白煜突然覺得這便是他們現(xiàn)在最好的距離。
三年了,他終于是再見到了她,可命運卻好像跟他開了個玩笑,他也曾幻想過無數(shù)見面的場景,卻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般,更可笑的是,他居然無法自拔地再一次愛上了她。
千雪,你果真是我的毒,一輩子無法驅除的情毒。
“走吧,時候不早了。”顧念夕回過身來,對著韓白煜說道。
此時他的心情,她完全是可以理解的,面對一個自己愛卻不能愛的人,那種痛,她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