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換了現(xiàn)在的聯(lián)系方式,并約第二天在火鍋店見面。
夏知陽出門前對著鏡子比了好幾身行頭,但都覺得不滿意。
他平時上班穿警服,自己的衣柜已經(jīng)許久沒有更新了,這個季節(jié)都是一些過時的大衣和羽絨服。
夏知陽覺得不行,于是趁著距離吃飯還有些時間,匆匆跑去商場買了件春季新款夾克,剪了吊牌直接穿在身上去赴約。
結(jié)果還是遲到了十多分鐘。
夏知陽在馬路對面等紅綠燈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嚴(yán)?,他今天穿了一件煙灰色的圓領(lǐng)毛衣,正放松地靠在椅背里研究菜單。
那專注的側(cè)臉和記憶中的人漸漸重合,夏知陽有一瞬間的恍惚,腦海中一些快要淡忘的記憶在這一刻又清晰了過來。
夏知陽閉上眼睛定了定心神,多等了一個紅燈,才慢慢穿過馬路推開了火鍋店的大門。
進去的時候嚴(yán)?已經(jīng)把鍋底和菜都點好了,嚴(yán)?本人是不吃辣的,但他知道夏知陽喜歡,所以點了個鴛鴦鍋,把清湯的那一邊對準(zhǔn)了自己。
夏知陽坐下來問:“你的胃這幾年好點沒啊?”
嚴(yán)?說:“好多了,后來不用你提醒,我都會好好吃飯。”
夏知陽點點頭,說挺好。
菜上來了,嚴(yán)?點的都是夏知陽喜歡的。
這頓火鍋從昨天一直惦記到今天,夏知陽顧不上跟他客氣,一頭扎進了油碟里。
嚴(yán)?見他吃得比涮得快,自覺地夾了塊脆爽的鮮毛肚放進熱油翻滾的辣鍋,涮了十幾秒后再送入夏知陽的碗里。
夏知陽怪不好意思的,把嘴邊掛著的粉條吸溜進去,對嚴(yán)?說:“你也吃。”
嚴(yán)?不急不忙又給他夾了塊肥牛,笑他:“還跟以前一樣能吃。”
夏知陽一聽,咀嚼的腮幫子突然停了下來。
嚴(yán)?急忙補充一句:“難怪長高了不少。”
夏知陽又繼續(xù)吃。
夏知陽問嚴(yán)?:“你什么時候回國的啊?”
嚴(yán)?說:“讀完研就回來了。”
“哦,回來繼承家業(yè)了唄?”
嚴(yán)?搖了搖頭,說得云淡風(fēng)輕:“沒有,我爸的公司倒了。”
夏知陽吃了一驚:“什么時候?”
“大二上學(xué)期。”
夏知陽心里忽然一緊。
“那你后來……”夏知陽頓了頓,不知道該怎么問。
嚴(yán)?笑笑說:“都過去了,我現(xiàn)在收入不錯,養(yǎng)得活自己。”
夏知陽點點頭,嘴巴無聲地張了幾下又閉上,最后緩緩垂下眼,抿著嘴不說話了。
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想要安慰安慰嚴(yán)?,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才能自然地說出口。
畢竟事情過去了這么久,畢竟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不像從前。
夏知陽想,要不是這次的偶然相遇,他們應(yīng)該就會像生活中每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過客,隨著時間的推移,在腦海中漸漸淡忘,最后永遠地消失在彼此的記憶里。
一頓午飯臨近結(jié)束,嚴(yán)?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似乎有人著急在催。
嚴(yán)?說:“我知道了,一會兒就來。”
夏知陽等他掛了電話問:“是有什么急事嗎?”
“嗯,上班的地方讓我過去,等會兒不能送你回家了。”
夏知陽說:“沒關(guān)系的,我自己回去就行,反正你也開不了車呀。”
“那倒也是。”
嚴(yán)?道了別,打了輛車離開。
夏知陽站在馬路邊,目送他的衣擺消失在車門里,才轉(zhuǎn)身一個人慢悠悠往地鐵站走。
夏知陽抓著拉環(huán)擠在密不透風(fēng)的地鐵里,回憶剛才飯桌上說過的話,突然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問嚴(yán)?現(xiàn)在在做什么工作,為什么周末還得要加班。
不過看起來這份工作的收入應(yīng)該不錯,不然一個家里破產(chǎn)了的富二代怎么還開得起大奔。
夏知陽稍稍放下了心。
周一上班夏知陽收到嚴(yán)?發(fā)來的微信,問什么時候能過來接受安全教育。
夏知陽立刻跑去隔壁交管部門打聽了一番,然后回復(fù)他說:“今天下午就可以。”
嚴(yán)?說:“好,那你下午在辦公室嗎,我能不能順道來看看你?”
夏知陽看到這行字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抬起頭左右張望了一下,說:“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工作很忙,你只能看一小會兒。”
嚴(yán)?說:“明白。”
接下來的一整天夏知陽的心情都挺不錯,上午哼著歌把辦公室里的花花草草都澆了一遍水,中午在食堂還多盛了一碗米飯。
下午他仔細(xì)把桌面擦了擦,找來個花瓶,插了枝綠蘿進去擺在桌上。
綠蘿是從辦公室花盆里剪的,今天上午他剛澆過水,此時嫩綠色的芽兒正向著陽光茁壯生長著,看起來格外賞心悅目。
辦公室的門在快下班的時候被敲響了,夏知陽耳朵一動,緊接著聽見門口的同事喊:“老夏,有人找你。”
夏知陽放下手里的報紙和茶杯,裝作不經(jīng)意地一抬頭,看到門口站著的男人正微笑著注視著他。
辦公室窗外的夕陽余暉此刻剛好照在嚴(yán)?的臉上,給他那深邃的五官打上一層柔和的陰影和高光,夏知陽一下被晃了眼。
他局促地站起身,拉著嚴(yán)?走到外面人少的走廊里,問:“今天的課上完啦?”
“上完了,受益匪淺。”
夏知陽背著手滿意地點點頭:“你要認(rèn)真聽講,這一星期的課對你很有用,以后別動不動就亂扣分。”
嚴(yán)?眼底含著笑,對著夏知陽說:“知道了夏警官。”
夏知陽帶著他往樓下大廳里走,嚴(yán)?問:“剛才聽你同事喊你老夏,不應(yīng)該喊小夏才對嗎?”
夏知陽解釋說:“本來是叫小夏的,但是去年隊里新來了個剛畢業(yè)的小姑娘,也姓夏,我就只好把小字讓給了他。”
嚴(yán)?嘴里連著念了兩邊“老夏”,似乎覺得挺有趣。
兩人閑聊幾句,嚴(yán)?看了眼手表,說:“時間不早了,我得過去上班,就先走了。”
夏知陽驚訝地問:“晚上還得加班啊?有加班工資嗎,工資高不高?”
嚴(yán)?想了想:“那得看客人給多少了。”
夏知陽更驚訝了,問:“你在哪里上班?”
嚴(yán)?說:“炎陽,一間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