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yce提到盧爺時用的是尊稱,眼睛閃爍了一下,不自覺的流露出敬畏。那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畏懼,足以說明,能讓混跡這家酒吧的老大產(chǎn)生畏懼,他口中的盧爺,權(quán)勢和身份一定比Joyce更大。
早在來之前,羅葉就在網(wǎng)上調(diào)查了“盧盛”這個人名。
她在公司呆了那些天,經(jīng)常到基層去串門交流,許多人都以為她是為了跟員工打好關(guān)系,就連杜子涵都這么認(rèn)為。畢竟他們是從總公司來的,在接下來開展工作時難免會經(jīng)常跟公司的員工打交道,適當(dāng)?shù)慕涣魇呛苡斜匾模粊砜梢粤私馑麄兊墓ぷ髑闆r,二來,也可以拉近彼此關(guān)系。
但她目的卻不是這個。
從衛(wèi)煦那里得知,公司有幾個部門,私底下生活混亂,更有不少人沾上了毒品時,羅葉就悄悄關(guān)注上了。加上那天她無意中撞見那個從財務(wù)部經(jīng)理辦公室出來的女人,很確定那個女人剛剛吸食過毒品,后來一查,那個女人是財務(wù)部的一名出納,吸毒時間已經(jīng)超過兩年。
很難想象,那么大一個公司,在外界看起來,職位體面,接受過高素質(zhì)教育的白領(lǐng),居然是一群私生活混亂,經(jīng)常出入聲色場所的癮君子。
雖然子公司這幾年生意不景氣,今年更是三番五次遭遇困境,差點宣布破產(chǎn)。但在這之前,公司的生意一直不錯,而辦公室以上的職位,每個月的薪水都不低,哪怕是在最后捉襟見肘的時刻,但凡公司還有資金,也是先將辦公室的工資給結(jié)了。
她多次接觸工廠和辦公室,最后發(fā)現(xiàn),工廠的職員大都是農(nóng)民工,背井離鄉(xiāng),如同他們之間鬧出來的騷動那樣,很多人連生活都自顧不暇,哪里還有多余金錢去買毒品,而且他們的生活,每天都是工廠和宿舍兩點一線,連出去花天酒地的時間都沒有,又能從哪里弄到毒品呢?
最終,她將目標(biāo),放在了各部門的辦公室。
長期吸毒的人,身上會帶著一股腐朽的氣味,有很多吸毒的人,會用香水來掩蓋那種惡心的氣息,平常人如果不注意,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
但是羅葉不一樣。
她有整整五年的時間,每天都在跟毒品共處一室,跟癮君子朝夕相處。每天鼻子聞到的都是惡心的腐朽氣味,所以那個氣息,對她而言太熟悉了,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她刻意與各部門的白領(lǐng)交好,因為她是總公司來的專員,大家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她和杜子涵一同出現(xiàn)在分公司,大家下意識就覺得她的身份不簡單。
而且,有不少年輕的女白領(lǐng),早就對杜子涵蠢蠢欲動,畢竟那是青省首富杜家的子孫啊,高富帥這種高大上的存在,一般都是存在于大公司和高層里,誰會像杜子涵一樣,親自到子公司來指導(dǎo)他們開展企業(yè)自救。
麻雀變鳳凰的故事,不是童話,而是夢想。
因此,在確定她和杜子涵只是簡單的同事關(guān)系后,公司的女白領(lǐng)有意討好羅葉,每次她到辦公室去轉(zhuǎn)悠時,都有年輕女孩子找她去喝茶聊天。一來二去,打聽到的消息就更多了。
當(dāng)然,辦公室不是每個職員都沾上了毒品,但那些沒有沾上的,大都是剛出社會的新嫩,青春陽光,最見不得這種骯臟的勾當(dāng)。因緣際會得知公司前輩的蠅營狗茍后,早就看不順眼,于是在交談中,就容易暴露出了一些不滿。
再然后,羅葉通過交好員工的牽線搭橋,毫不意外的認(rèn)識了那些沾上毒品的人。
她幾次無意暴露自己深受毒癮的痛苦,那種痛到極致,又因為渴望的扭曲掙扎,被她演得淋漓盡致,栩栩如生,就跟真的吸毒了一樣,任誰五年一千多個日夜,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飽受毒品的折磨,就算沒有嘗試過,她也將那種場景,深深的記在了腦子里。
很快,她就得到毒品的來源消息,就是這個常年混跡在同志酒吧的Joyce。而他們之前所說的老單,是公司業(yè)務(wù)部一名主管,羅葉就是從他那里得到的消息,通過他這條線聯(lián)系到Joyce。
“太好了,Joyce,謝謝你了。”羅葉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飽飽的信封里裝的是錢,塞進Joyce手里后,Joyce嘴角的笑容更深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稍安勿躁,親自倒了杯酒遞給她。
黃褐色的酒水盛在高腳杯里,顏色很是漂亮。羅葉拿著杯子,卻遲遲沒有喝下去。
這種地方的酒水,誰敢輕易喝下去?
Joyce警惕的看著她,皮笑肉不笑:“怎么,嫌這里的酒不好喝啊?”說話間,一雙眼銳利的審視她,哪怕錢已經(jīng)到手,還多了不少外快,但他畢竟是在這種地方混跡多年的老鳥,怎么可能輕易信人。
這杯酒,不喝不行。
羅葉猜測,酒里應(yīng)該是加了海洛因或者冰毒麻古,她只要喝下去,不管她是不是真的,這輩子都注定逃脫不了地獄了。
她拿著酒杯,猶豫不決。
“快喝。”
Joyce可不管她到底喝不喝,今天她既然敢找上門來,就是條子,他也要讓她走不出這個門。這個包間,四周都是他的人,只要這個女人露出一點不對勁,馬上就會被扣在這里,到時候發(fā)生什么事……
“喝就喝,你瞎嚷嚷什么,老娘活這么大就沒喝過這么劣質(zhì)的酒水。”羅葉裝腔作勢吼了一聲,倒把他給吼住了。她狀似嫌棄的撇撇嘴,然后端起酒來一口氣喝完,鼓了一腮幫子,把空酒杯往Joyce手上一放,咧了咧嘴。
Joyce臉色一緩,總算對她放下了心。不怪他這么警惕細心,干他這一行的,就是提著腦袋在冒險,誰知道混進來的會不會是條子,為了小命,該有的謹(jǐn)慎是必須的。
他站起來,打算帶她上去見盧爺。羅葉面露歡喜,剛才的那點不快也消失了。跟在Joyce后面,在走出包間的一瞬,她側(cè)頭避過攝像頭,將舌頭下面壓著的酒水,飛快吐進了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