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慎回到辦公室，陰沉的目光從一群下屬身上掃過，企劃部的總監趙鴻委低下頭，等他發落。

“你作為企劃總監，居然不知道杜子涵的企劃案到底是什么？公司不是早就放棄哪項科研投資了，為什么他的企劃案還會送到羅葉那里去，連布萊爾都參與了投資，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杜慎看向趙鴻委，“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查清楚杜子涵羅葉到底什么時候跟布萊爾牽上線的，他們還有什么合作……最后一次。”

趙鴻委大氣都不敢喘一聲，聞言點頭如搗蒜。杜慎揮手，不耐的讓他離開。趙鴻委剛走到門口，就碰上進來的杜子碩。

“總經理。”他叫了一聲。

杜子碩點頭，倒是沒有為難他，進來之后就看見父親緊繃著臉站在落地窗前，雙手叉腰，神思凝重。

“爸，這次是我們大意了。”

杜慎一凜，眉宇間盡是煞氣，一拳重重捶在辦公桌上，“到底是誰在收杜氏的股份？”

“目前已經查出了三個源頭，身份都是普通的股民，以往也買過杜氏的股，但這一次資金上提了數百倍，顯然背后有人操縱。這三個還是不是全部，幕后的人很難查到。”

杜子碩的臉色同樣不好看，這一次栽得，讓他同樣損失慘重。關鍵是，還栽得不明不白。

不能把羅葉趕出董事會，這事反而變得微不足道，反正以那丫頭的能耐，想在杜氏坐穩位置是不可能的，遲早都能挑個理由把人轟下去。但這種幕后操縱的手段，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關鍵他們還不知道漁翁到底是誰？

“查！給我查清楚。”杜慎不像他的性子那么內斂，當著兒子的面撒火也是常見，只是這股火氣卻是沖著別人。

“還有一件事……”

杜子碩遲疑了片刻，說：“之前有幾位股東退出，他們的股份加起來一共有百分之五，我本來打算直接收回來，沒想到提前被另一家收購了。”

“誰？”杜慎意外，百分之五的股份，價值至少將近三十億，今年杜氏因為內部原因，股市有所下跌，這也是為什么那幾個股東會退出。這個時候，居然有人入股董事會。

“莫褚尋！”

杜慎嚇了一跳，轉念想到什么，“他到青省就是沖著杜氏來的？”

“應該不是，我派人調查過了，這兩年他已經放下公司的大小事務，一個人在全國各地旅行，有傳聞他是在找人。這一次應該是偶然，只是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盯上杜氏，而且這筆資金，他是以盛廷集團的名義入股的。”

也就是說，無論兩年前他以什么樣的方式離開盛廷集團，如今，只要他愿意，隨時都可以回歸那個位置。

“那這次羅葉的事？”杜慎敏銳得察覺到蹊蹺，包括這次有人幕后惡意收購散股，總感覺不可能這么多偶然一起發生。

杜子碩現在還沒能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聞言搖了搖頭，俊逸風流的臉龐閃過一抹陰戾，他絕對不會讓那種情況再發生。

“三天后公司舉辦酒會，到時候新股東也會到場，有什么情況再說。”

父子倆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心知肚明，對于公司的事，沒人比他們兩人更具有掌控權。哪怕現在名義上的董事長是別人，可這個偌大的集團，什么命脈資金人手，都穩穩掌控在他們父子手里。

——

自從上次董事會沒能把自己除名后，公司的局勢又有了一些很微妙的變化。只是明面上誰也看不出來。

而一直不被認同，甚至被股民們認為是拖累的羅葉，在經過這一次變故后，也察覺到，從自己決定參與到局內，就已經不可能全身而退。

原本，她只是純粹的想為杜子涵鋪路，替老爺子完成一樁心愿。但現在想來，這個念頭，真是太天真了。

她有什么能耐，能在資歷豐富、經驗老道的公司元老手里奪回大權？

論資歷，論能力，論人脈……她都沒有一點比得上人家的。而且如果非要討論和繼承權問題的話，她這個外來者，名不正言不順，就算老爺子破例提名讓她繼承，也不過是看在孫子的份上。

可她這個位置，真的能堅持到杜子涵有實力上位嗎？

不，絕對沒有。

她想，想要為別人保駕護航，至少要先保證自己有足夠的實力。不然，她只會無端的把杜子涵拖下水，再連累他和自己，被那對虎視眈眈的父子一窩子端了。

要怎么增強實力？

這個問題，羅葉想了很久，下班后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苦思冥想，在房間走來走去，從房里走到露臺，又從露臺走回房間。寒冬臘月的天氣，來回幾次，她的頭發上全是冰霜和雪花。

一直到凌晨，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這種黑暗與光明的交接似乎更能極其人無限的聯想和信心，因為就在那一剎，她突然又堅定了信心，覺得自己還能再努力一把。

不要輕易言敗。

周三上班，她最早來到公司，先將公司近三年的企劃案照過來，厚厚的一沓資料，若要全部看完至少需要一周，況且她還用筆記錄下一些要點。每天抽出三個小時記錄。每天得到的信息，會在下班后發給杜子涵，幫助他更快更好的了解到公司內部。

中午下班時，她特地換了一身便裝，劉海放下，長發披肩，戴上銀框眼鏡，高領毛衣和黑色包臀裙，簡潔端莊，像個坐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跟著人群到了公司的公共餐廳。

公司的餐廳一共分為兩個，一個是職員餐廳，一個是高管餐廳。兩個她都很少去，今天興致一來就選了職員餐廳。

她并沒有刻意隱藏身份，只是穿著比以往更隨和。員工餐廳人來人往，大家都急著吃飯然后上班，也沒有注意到她。羅葉端了個盤子，挑了個靠邊的位置吃飯。

低頭扒拉眼前的飯菜，安靜的氛圍下，周圍職員說話的聲音就清晰了。

“你們聽到沒有，我們杜家的少奶奶最近好像有什么大動作，聽說好幾個部門的經理都被她裁了，然后從下面提了幾個上去？”

“說起這事我就郁悶，前幾天被提的那個投資部副理，就是我之前的同事……真沒想到，前幾天我們還在員工餐廳，轉瞬他就跑去了高管餐廳，命運無常啊……”

“你說，那位少奶奶到底在搞什么啊？這么提拔下面的人，難道是想把全公司都培養成自己人？”

“誰知道，我們才不管那么多，反正誰能讓公司賺錢，我們就跟誰。不過這兩天股價漲了好多，我爸媽買了一點散股，就這兩天已經賺了一筆小錢，可把他們兩人高興死了。你說我要不要趁機再買一點？”

“買買買，使勁剁手，也不怕回頭跌死你。”有人不以為然：“要說實力，還得是咱們的總經理更厲害，而且，人還長得特別的帥，我就見過一面，都移不開眼睛了。”

一說到帥哥，女孩子們都興奮了，個個臉紅紅的。

“對了，我聽說公司又來了個新董事，比總經理還要帥，有型有款，特別有霸道總裁的范兒。不知道周末的公司酒會，有沒有榮幸見到這位董事……”

羅葉喝了口湯，疑惑的想，新董事她也沒見過，只是聽到而已，還沒來得及打聽是誰呢？

正想著，前面的位置投下一片陰影，她低頭喝湯還沒發覺，頭頂已經傳來一道壓低的磁性嗓音：“不介意拼個桌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