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珠抓著報紙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波瀾不驚的神色難得出現(xiàn)幾分嚴肅。只是她的反應(yīng)在莫褚尋看來卻是那么可恨,為了羅一繁,她居然愿意出面召開記者會。
難道,她不清楚出面后,會遭遇什么樣的對待嗎?那些人會以什么眼光看她?曾經(jīng)的港城名門千金淪落到如今地步,在那些人的眼里,大概早已變成一個可恨又可笑的存在吧?
只是這些,在她眼里,她在乎嗎?
莫褚尋眼神冷了一些,他看出她的毫不在乎,那種就算天塌下來都奈何不了她的淡定冷靜,而唯一能夠稍微牽動她一絲注意力的,就是羅一繁。
瞧她真的打算出去找記者,莫褚尋似是怒了,從后面一把扯住她,將她半拎著提坐到沙發(fā)上去,傾身逼近了她,手指輕輕的在她的鎖骨上刮動著,陰惻惻地說:“葉明珠,你是真蠢還是假傻?羅一繁一個大男人都沒有出面澄清解釋,你覺得你出面澄清,有人會相信你嗎?”
她深深呼吸吸氣,胸口起伏得有些厲害,沉吟后語氣堅定:“有沒有用是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
她恨他的多管閑事。
“那如果我說,這消息就是羅一繁自己放出去的呢?”他盯著她,目光如炬,手掌沿著她的頸側(cè)網(wǎng)上滑去,托住她的臉龐,令她抬起頭來,葉明珠身體微微顫了一下,目光躲閃他的逼視,“我不信。”
哥哥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他們兄妹倆人感情深厚是真的,葉明珠也知道,羅一繁對她是真心實意的好,把她當做掌上明珠般捧在手心里呵護著。如果沒有他,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葉明珠。從羅一繁救下被人販子拐賣的葉明珠起,他們本來沒有任何交集的人生,注定有了牽扯。
但,這么多年來,不論外界怎么揣測猜疑,在葉明珠心里,始終只有對兄長的敬佩和愛戴。
她感激羅一繁,更感動于他十數(shù)年的精心照顧。即便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guān)系,可在她心里,他們早已經(jīng)是血濃于水的兄妹。
她相信,羅一繁一定也是這么想的。
所以,她怎么可能相信,這些事是羅一繁鬧出來的?而且哥哥沉穩(wěn)老練,怎么可能鬧出這種不負責任幼稚可笑的誤會來?
她不信,在他意料之內(nèi)。只是葉明珠對羅一繁這種本能的信任,讓他心情倏然不爽起來。
“這份報刊一大早就出刊了,如果不是,他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不澄清?”莫褚尋垂眼看她,手掌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廓弧度,“別不信,我早就跟你說了,你以為良善的那些人,對你未必就那么好……”
葉明珠把他的手拍開,臉上火辣辣的燙起來,瞪了他一眼,說:“這只是你的片面之詞,他回來時我自然會問他,不用你假裝好心。”
這個女人,真是一點都不懂得溫柔。
莫褚尋也不逼她,反正她遲早會知道羅家那些人的狼子野心。他直起身來,也不再逼她,更沒有提出要帶她離開。今天到這里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只要她一天還在港城,就一天逃脫不了他的掌控。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如果身體有哪里不舒服的話,記得給我打電話。”他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只粉紅色的智能手機,手機輕便靈巧,是最新國外上市的一款女性專用手機。
葉明珠原本也買了手機,只是不怎么用。后來連同包裹里的東西一同被莫褚尋拿走了。
“這里面有我的號碼,記得找我。”把手機留給她后,莫褚尋低頭看了眼手表,回頭又有些戀戀不舍的凝望著她,心下掙扎著要不要把她也一起帶走。
最終,他還是一個人走了。
莫褚尋前腳剛走,負責來給她做飯的鐘點工就過來了,葉明珠把人放進來后,心思已經(jīng)放在了報刊上,飯菜做得怎么樣,味道怎么樣,她如同嚼蠟,一點兒滋味都感受不到。
——
莫褚尋下班后就被家里一個電話召了回去,等他等到了后,才發(fā)現(xiàn)寧夏也在,正端著魚湯從廚房里走出來,見到他先是臉色一喜,柔聲細語笑道:“莫大哥回來了,你先去洗手,晚飯很快就做好了。”
“你怎么在這里?”莫褚尋狐疑掃了她一眼,又扭頭看向坐在客廳里的莫老爺子和莫父,那兩人正低頭看著最近的新聞實事,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
寧夏露出一絲甜美的笑容來:“我下課后正好經(jīng)過這里,正好來看看莫爺爺和莫伯父。”
莫父聽到這話臉色稍緩,抬頭往這邊看來,“還叫莫伯父,嗯?”
莫老爺子也把老花鏡摘下來,笑呵呵的說:“你這小丫頭,都快嫁進我們莫家了,怎么還那么害羞?以后這莫家就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時候過來就什么時候過來,別太把自己當外人,以后這偌大的家里,還需要你和阿尋好好的經(jīng)營。”
寧夏目光閃了一下,臉頰上忍不住紅了,羞澀的看了莫褚尋一眼,這才柔聲說:“爺爺,爸爸,以后我會好好孝順照顧你們的。”
“好好好……”莫父一連說了幾個好,與老爺子對視一眼,對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很是滿意。
莫褚尋眼看著這一幕,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前所未有的難受,說出口的話幾乎沒有在腦海里過濾,就已經(jīng)脫口而出:“婚禮,取消了吧。”
什么?!
三雙眼睛不約而同齊刷刷地看了過去,震驚過后,老爺子怒沖沖咆哮:“取消?婚姻豈能兒戲,你說取消就取消,真當我和你爸拿你沒辦法了嗎?”
寧夏咬了咬下唇,眼圈通紅,絞著衣擺楚楚可憐地看著他,聲音隱隱發(fā)顫:“莫大哥,你、你說什么?”
莫褚尋對家中兩位長輩的意見并沒有太放在心上,但對寧夏,卻不能不顧。
“夏夏,我們出去說。”他不后悔說出那句話,所以對二老的怒火也是充耳不聞,只招呼了寧夏過去。莫父見他剛來就走,對他們看都沒看一眼,氣得吹胡子瞪眼:“你站住!把話說清楚,莫寧兩家的訂婚儀式已經(jīng)準備好,媒體記者我們也聯(lián)系了,你突然取消婚禮,出爾反爾,外界會怎么怎么想我們莫家?”
“所有責任后果,我一力承當。”
“你拿什么承擔?莫家的名譽豈能容你隨意糟踐!”莫父瞧他滿不在乎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手指恨不得戳到他腦門子去,“我怎么就教出你這種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