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林悠悠在享受了美妙的午睡后，橫豎閑來無事，就把住在附近的師奶婆娘都招呼到店里，八個人正好兩桌麻將。

莫褚尋氣勢洶洶沖進餐廳時，林悠悠正跟幾位師奶討論哪一家的面膜滋潤哪個牌子的精華好用，高高翹起的蘭花指拈著一條暗杠，在人闖進來的前一秒正好扔下胡了把大三元，他還沒來得及驚喜，整張麻將桌就被一股強悍的外力掀翻了，麻將嘩啦啦的灑了一地。

耳畔，莫褚尋森冷的聲音，仿佛帶著血腥氣息。

“你把葉明珠弄到哪里去了？”

“莫褚尋，你別欺人太甚！”林悠悠的手顫巍巍指著滿地散落的麻將，咬牙切齒：“我好不容易才胡了把大三元，還沒算錢就被你攪和了，你存心的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一記又猛又快的重拳。

此時莫褚尋已經失去了控制，渾然變成了被憤怒支控的猛獸，一拳打不到，他抬起腳就朝對方的下盤踢去。林悠悠往后一挑，攥起另一張麻將桌就對他的頭頂砸下來……

安易晨和衛煦趕到時，這家在港城名氣斐然的藥膳餐廳內部，已經成了一屋子的廢墟，塵煙滾滾，不知情的還以為里面世界大戰了。

林悠悠蹲在墻角下大口大口的喘氣，被汗水沾濕的頭發巴巴貼在額頭上，清秀俊美的臉龐上青一塊紫一塊，看樣子被打得不清。相比之下，還能站著，并且衣服著裝依舊一絲不茍的莫褚尋，顯然在剛才的打斗中占據上風。

“說，她在哪？”

暴怒至極的莫褚尋，冷冷掃了林悠悠一眼，猛地走到前面的開放式廚房，長臂一伸把菜刀抓住，踢開地上的桌椅走到他面前，舉起刀朝著林悠悠的五指，狠狠剁了下去。

“尋哥，你先等等。”這一幕把差點把安易晨的魂兒都嚇跑了，三兩步沖上來攔住了他的菜刀，“尋哥，我來我來，這點小事哪能臟了你的手？”

同時朝衛煦猛使眼色。

莫褚尋余怒未消，幽冷的目光仿佛要將林悠悠吞噬，“我再問你一次，她在哪里？”

“她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林悠悠抬起頭，有些狼狽的臉上從容不迫，過分美麗的桃花眼眨動間，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莫褚尋，她不會再回來了。你再只手遮天，也控制不了她。”

“你閉嘴！”衛煦也沖過來教訓林悠悠，“你知道什么？你以為幫她離開這里就是好事？港城才是她的家，你幫她逃跑，她能去哪里？”

能去哪里？

哪里都好，除了港城。

分別前，葉明珠這句話，林悠悠記憶猶新。

所以，他笑著把這句話原封不動，送給眼前這個被怒火包裹的男人。

“離開這里，才是對她最好的歸宿。”

“你們想殺我還是怎么樣隨便，反正林家就剩我一根獨苗，株連九族都沒有機會了，莫褚尋，我就是死，都不會透露半句。”

……

威脅，對林悠悠起不了作用，對莫褚尋更沒有半點效果。

憤然離開后，莫褚尋立即召集人手，將調查的重點從葉明珠身上轉移到林悠悠。他早就該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就不該帶著葉明珠去找林悠悠。

原本，他還指望林悠悠幫忙，沒想到最后忙沒有幫到，反而被他壞了好事。

這口惡氣，隨著林悠悠的藥膳餐廳被他一把火燒了后，不但沒有緩解半分，反而讓他的情緒更加狂暴。

“你們幾個，現在立即去給我調查，在昨天離開港城的出境人口里，一個一個的排查！”

“還有你們，把林悠悠這幾天所有的行程全部查清楚，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宋棠……宋棠那邊，也去調查看看他是否知道什么線索。”

“莫城，把你拍到的照片，拷貝一份給宋家老爺子送過去，讓他看看自己的好孫子是怎樣陽奉陰違的！”

……

一道一道的緊急命令接連而下，不到幾分鐘時間，幾乎以蜘蛛網般的覆蓋率將情報人員安排好。

安易晨和衛煦在旁邊看著他發號施令，兩人從來沒有看到過，莫褚尋這樣冷酷嗜血的一面，衛煦還好，安易晨卻有些膽寒了。他不明白，區區一個葉明珠而已，怎么能讓向來高高在上，冷酷無情的尋哥，居然動怒到這種程度。

“尋哥，你先冷靜一下。”

最終還是衛煦看不下去了，甩出了最后的底牌：“我已經讓道上的朋友幫忙調查，一天內，肯定能夠查到她的下落。”

聞言，空氣中壓抑的低氣壓，似乎才緩和了一下。

緊繃鐵青的臉色閃過寒意：“如果你能把林悠悠變成尸體曝光出去，我相信半天就能找到她。”

“尋哥，這太血腥了，林悠悠罪不至死啊。”這個時候，也只有衛煦還能跟他開著玩笑：“天下的烏鴉一般黑，但天底下也不僅僅只有烏鴉，還有麻雀鸚鵡鴿子……葉明珠對他有過救命之恩，林悠悠會幫她，也是人之常情。”

安易晨插了句嘴：“她還以為自己是救世主，不是救人就是幫人，虛偽的女人。”

“誒，這你就錯了”衛煦伸出食指晃了晃，“她不是救世主，是個聰明人。”

“切！”

“我們都看走眼了啊。以前，我何嘗不是把她當做一個花瓶，身世顯赫，萬般寵愛，光是這些光芒就蓋過了她身上的另一些特質。現在想想，在她落魄，甚至遭受唾棄的時候，還有朋友不顧性命的幫她，是不是足以說明她的人品，并不算太壞？”

沉默的莫褚尋冷笑：“你到底想說什么？”他的耐性沒有那么足。

“林悠悠幫她，曲夢桐亦然，即便地下城那個媽媽桑徐從容，聽說對葉明珠也頗多照顧，這些人，可不就是除了烏鴉外的麻雀鸚鵡鴿子么？尋哥，我想你也該發現了，五年后的葉明珠，跟五年前我們以為的那樣，其實并不相同。”

莫褚尋笑笑，眼底透著陰冷，“有什么不同？”

他不覺得她有什么變化，相反的，只覺得她比五年前，變得更加惹人厭討人嫌，更加讓他恨得牙癢癢。

“她能想出這么周密的逃跑計劃，說明她腦子并不笨，相反十分聰明。既然如此……”

衛煦停頓了一下，看著莫褚尋。

“五年前，如果是她蓄意開車撞傷寧夏，又怎么會露出那么多破綻被記者抓到呢？她想害人，所以還故意開著全港城人都知道、代表她身份的蘭博基尼veneno去，還被人拍到？”

“尋哥，這不合邏輯。”

“尋哥，五年前的車禍事件，我現在很懷疑，撞傷寧夏的人，到底是不是葉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