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時無語,由于來得比較匆忙,還真忽略了這個事兒,于是撓著頭,正想解釋下,楊老大卻笑著道:“是我把他找來的,你別搗亂了,怎么,有什么事嗎?”
楊琴似乎猶豫了下,但還是走了進來,低聲說道:“爸,我聽說高叔叔被警方抓了......”
“哦,小陳也是為這個事來的,他當時正好在現(xiàn)場。”楊老大朝女兒遞了個眼色,連忙打斷了話茬。
楊琴會意,果然不再說什么了,低著頭思忖了下,說了聲你們聊吧,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見女兒走了,楊老大這才微微一笑:“她一直跟你慪氣呢,在家里,別說不能提你,就連有關華陽集團的事也不能隨便說,否則馬上就摔臉子。”
他有點尷尬,實在想不出該如何往下說,憋了半天,只好嘆了口氣,無奈的道:“對不起......我......”
楊老大卻哈哈一笑:“你可別誤會,我這么說,只是想跟你解釋下小琴為啥態(tài)度這么冷淡,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我早就告訴她了,感情這東西,還是要看緣分的,既然沒緣分,大可不必耿耿于懷嘛,放心吧,過一段日子就沒事了。”
他苦笑著點了點頭,正想說點什么,忽聽大門外有動靜,順著窗戶往外一瞧,只見謝天宇腆著個大肚子從車里鉆了出來,顯然,他對楊家已經(jīng)非常熟悉了,笑著和門衛(wèi)打了個招呼,晃晃悠悠的進了院子,徑直朝樓里走來。
“消息靈通人士來了。”楊老大笑道,說完,起身開了書房的門,對樓下大聲說道:“謝老三,快走幾步,你大侄子也在呢。”
“是嗎,那太好了。”謝天宇應了一聲,隨即咚咚咚的上了樓,進了房間,跟陳曦簡單寒暄了幾句,便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皺著眉頭道:“大哥,老虎哥這點事可挺麻煩啊,這不是安川辦的案子,是省廳直接督辦的,抓人的警力都是平陽和省城調過來的,咱們這邊一點消息都不知道,不光抓了人,老虎哥所有的生意都查封了,聽說,南市場那一帶,現(xiàn)在交通還管制呢,我來的路上還有點后怕,要不是您叮囑我,我差點也去跟著湊熱鬧了,真要是那樣的話,此刻沒準也在局子里蹲著呢。”
楊老大一聲不響的聽著,半晌,輕輕嘆了口氣道:“完嘍,老虎這次是真懸了!”
謝天宇把身子往前湊了湊,頗為神秘的道:“聽說這是我們省打黑除惡的重點督辦案件,看來,老虎哥是被當?shù)湫土耍嬉墙o定性個黑社會組織,那今天吃飯的這些人,估計誰也出不來了。”
“黑社會?至于這么嚴重嘛?”陳曦驚訝的問。
謝天宇卻把嘴一撇:“老虎哥在安川這么多年了,沾黑的事不需要調查,一抓一大把,只要把材料一湊,想怎么定性就怎么定性,說得夸張點,先斃后審,都不帶出錯的。”
楊老大聽罷,略微沉吟了下,對謝天宇說道:“別光說老虎,你自己也是一樣,最近都要低調一點,別四處張揚了,我聽說你辦采石場,跟當?shù)氐睦习傩瞻l(fā)生了沖突,還打傷了人,有這事嗎?”
謝天宇嘿嘿一笑道:“沒那么嚴重,不過是有點糾紛罷了,再說,早就處理利索了。”
楊老大卻搖了搖頭:“包括老虎在內,我都無數(shù)次的勸過,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別以為有了幾個錢,就橫行霸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要是那樣,遲早有人收拾你,可你們這幫家伙都不信邪,現(xiàn)在怎么樣,小黑屋一關,全都傻眼了。”
謝天宇聽罷,撓著大腦袋道:“我不合計著借大侄子點光嗎?那現(xiàn)在咋整,都扔進去一百多萬了,設備也進來了,總不能就這么放下呀。”
陳曦聽得也一個勁皺眉頭,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不應該當初輕易答應謝天宇,于是連忙問道:“三大爺,采石場到底出了啥事呀?”
“也沒啥事,這山不都分給當?shù)氐拇迕窳寺铮J為我開采石場越界了,結果就鬧了起來,那天也是趕上我脾氣不順,結果三說兩說就急了,打傷了幾個人,不過都沒什么大事,現(xiàn)在也都處理完了。”謝天宇輕描淡寫的說道。
他清楚謝天宇說得未必是實話,但也不便刨根問底,只好嘆了口氣:“你投資這么大,萬一工程我要是沒拿下來可咋辦啊?”
謝天宇則滿不在乎:“那有什么,你拿不下來,我就跟拿下來的做生意唄,反正誰干這個活兒,也離不開石子。”
他笑了下,本來想再說幾句,可發(fā)現(xiàn)楊老大低著頭,似乎在想什么心事,于是便把話又咽了回去。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半晌,楊老大才抬起頭,輕聲說道:“老謝啊,你要是肯聽我的話,采石場這個事就先放一放,百十來萬,我相信你賠得起,當下形勢不太對勁,我感覺這是一場大風暴,再這么瞎弄下去,你自己倒霉不說,搞不好把小陳都能牽連了。”
“沒那么嚴重吧,大哥,我們這都是正經(jīng)生意,不偷不搶,而且,我和老虎哥沒法比啊,他是老虎,我頂多算是個耗子,就是有二十級的臺風,也刮不進我這個耗子洞里吧。”謝天宇咧著大嘴,不以為然的道。
楊老大聽罷,只是淡淡一笑:“說不說在我,聽不聽在你們,真要是出了狀況,可別怪我沒提醒,就像老虎,十年前我就勸他,可他就當是耳旁風,結果怎么樣?還不是被抓了個典型?”
對于采石場的事,陳曦本來并沒怎么在意,畢竟這事完全是謝天宇一廂情愿,他半點都沒參合,走到哪里都說得清楚,可聽楊老大這么說,也覺得還是慎重些為妙,便也勸道:“三大爺,工程現(xiàn)在也存在一定的變數(shù),要不,就聽楊叔的話吧,先緩一緩,等等再說。”
見兩個人都這么說,謝天宇也只好點頭答應了,之后,三個人又聊了很多,基本都是圍繞著高老虎被抓的事,楊老大的情緒明顯不高,雖然神態(tài)語氣仍舊鎮(zhèn)定自若,但陳曦隱隱的感覺到他的焦慮和不安。
天快黑的時候,楊老大張羅著要留二人吃飯,他卻以單位還有事拒絕了,謝天宇本來想答應,可見他不吃,也有點索然無味,便也推辭了。
謝天宇沒開車,正好搭陳曦的車回去,出了楊家的別墅,他回頭張望了下,神秘的一笑道:“我說大侄子,你看出來了嗎?安川的老大也有點慌啊,畢竟在安川,高老虎要真被定性成了黑社會,楊老大是首當其沖,三歲孩子都知道,他和高老虎關系最鐵。”
他忽然感覺一股莫名的厭惡,瞥了眼坐在旁邊的謝天宇,冷冷的道:“要這么說的話,那你不也一樣?”
車廂里很黑,謝天宇并沒有注意到他表情上的變化,還是大大咧咧的道:“我算個屁啊,再咋折騰,也收拾不到我頭上,不過,我倒是雙手支持打黑除惡,這些大佬要是都完蛋了,那安川可就是我老謝的天下了。”他搖頭晃腦的道。
“高老虎真是黑社會嗎?”他問了句。
謝天宇冷笑了一聲:“當然,他連骨頭都是黑的,其實,就是楊老大,也白不到哪里去,我把話撂在這兒,那個叫吳迪的傻大個,很有可能來個大義滅親哦,倒時候你就等著看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