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浣一頭霧水的回了家,姜夫人今天的表現,太奇怪了啊。
姜夫人坐在家里,她獨自一人呆著,面上的表情一會兒一個樣子。其實這兩年看下來,她已經發現了,賀家大概是沒有跟自家結親的意思,只自己的丈夫還剃頭擔子一頭熱呢。
再者,就是她兒子姜勒那邊了,姜勒年紀越大,越不省心,以前小的時候還好,可是上了十三歲以后,也就是從去年開始,性格居然變了不少,以前他從來不跟女孩子們廝混,現今跟她說話,嘴里偶爾會帶出來這家妹妹,那家妹妹。盡管那些女孩兒經過她查證,都是年紀不大,不超過八歲的小女孩兒,可是,這樣夠奇怪的。
且,姜勒嘴里,再沒見提過賀青浣了。為了試探兒子,姜夫人前幾次故意提起來賀家阿浣,問姜勒記不記得賀青浣,姜勒居然一臉茫然——他都快把要賀青浣長什么樣子給忘光了。人就是這么奇怪的動物,喜歡的時候,心心念念,一轉臉,就又連人家長什么樣子都忘了。
姜夫人心知,就姜勒現在這樣的表現,賀家也是看不上的,只是她自己覺得很可惜,因為,她和賀青浣是真的很投緣啊。
想了想,她又叫姜勒過了一趟。
姜勒身上帶著一股香味兒,他本來要出門交際的,母親傳喚,才急急跑過來。
姜勒對母親行禮,問道,“母親,你有什么事兒讓兒子去做的。”
“方才你賀家阿浣妹妹走得急,我給她備了新帖子,要給她拿去看,卻忘了給她,你這樣子,是剛好要出門,替我跑一趟腿吧。”
姜勒今年十五了,怎么可能不明白母親的意思,但是,他現在早就對賀青浣沒意思了啊,心里覺得有些膩歪。可是,他忽然靈機一動,借著去見賀青浣的名義,是不是就能看到賀家的那個四妹妹了。
一想到幾年前在公主帳篷中見到的賀青淽的小模樣,姜勒的身體就躁動起來。但是王氏也知道賀青淽的相貌有多出眾,因怕惹禍,所以從來都是將賀青淽關在家里,輕易不叫出門的,姜勒從那以后,竟是再也沒見過她了。
帶著字帖,姜勒急匆匆的跑去了賀家。
賀家門房恭敬的請進他到前院坐著奉茶,自己去送禮物到后院。
“我自己去吧！我跟賀家妹妹們自小就是相熟的�！苯占钡貌恍小Ｒ侵辉谇霸旱戎�,無論如何都是見不到賀青淽的。
但姜家人怎么可能答應他,他現在都十五了,完全表現出男子的特征,胡須喉結全有了,讓他闖蕩自家后院,回頭他們該被主人家打死了。
一群人攔下來“不懂事兒”的姜勒,幾乎是硬把他堵在屋里,不叫他出門。
終于,帖子送到了,這件事也被告訴了王氏。
王氏聽了,對姜勒的印象特別差。她以前沒見過姜勒,但是為了姜家和賀家的交情,還是要出面調和一二的。
前面,姜勒心里很不高興,賀家跟姜家不是關系很好么,為什么會這樣！這些人對他未免也太不尊重了。
“這位就是姜家侄兒了吧,真是好清俊的相貌�！蓖跏闲Φ暮蜕茦O了,一見面就夸贊姜勒,然后讓下人給他送了一塊玉,“我們家三姑娘人馬虎,勞煩您跑腿了。”
“哪里話,這是我該做的�！苯罩劳跏鲜琴R青淽的親生母親,看王氏的眼神格外熱切,這就是他以后的岳母大人了么？但見王氏相貌平平,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來賀青淽那等尤物的。
王氏心里非常不喜歡姜勒,但表面上的禮卻做得足足的,讓姜勒產生了一種錯覺,王氏很喜歡自己。
離開了賀家,他便去赴之前跟朋友們說好的約了,今天是他們幾個意氣相投的少年一起聊天聊詩詞,說著說著,難免就要吃飯喝酒。然后,姜勒就喝多了,回家后,迷迷瞪瞪的,非要見姜夫人。
他之前一直不曾對母親透露出自己轉而喜歡了賀家賀青淽這件事,一來,是他跟賀青淽才見了一面,生怕賀青淽也跟她姐姐賀青浣一樣,以后長成了一個俗物。二來,是忽然從姐姐變成妹妹,他覺得難為情。三來,則是覺得這件事賀家人應該也接受不了。
可是,現在喝了酒,加上今天王氏對他的那么好的態度,讓一切都不成問題了,他一定要趁早告訴母親,如果非要給他說賀家的姑娘,那就四姑娘吧,他不喜歡三姑娘了。
此時的賀家,王氏卻正一臉冷笑著喝茶。
今天那個姜勒輕狂的不成樣了,真當他們姜家的丑事別人都不知道。自家小叔和姜越親近,她這做嫂嫂的管不住,但是她是絕對不會同意將家中的女孩兒嫁給姜家的,其中最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姜家的后院太亂了。
之前姜越娶妻前那么多女人,全都生的女兒,一個兩個還算了,七八個全都是如此,有可能么？
如果是老天爺安排的,自然沒可能,要是人安排的,就太有可能了。
姜越是只管跟丫鬟們睡,根本不管她們的肚子大不大,又怎么生,但是他妻子還沒進門,那怎么辦？姜老婦人就出面了,一旦有丫鬟懷上,立刻讓家里有經驗的仆婦們盯著,然后請特別有經驗的郎中來號脈。但凡有一絲嫌疑是兒子,全部墮掉。
所以說,前頭其實姜勒是有很多哥哥的,一點兒也不比他那些活下來的姐妹們少。而當時還未嫁過來的姜夫人家,也是有苦說不出,甚至哪怕覺得姜家這么做很惡心,還是捏著鼻子認了。畢竟,姜家連自家的孫子都不要了,就等著給他們家女兒留那個位子呢,誰讓他們家接二連三的老人不在世,姜夫人本來訂好的婚期,足足拖延了五年,這五年,難道就叫人家的男孩兒給你守著,可沒這個道理。
不管后來姜夫人嫁到姜家后怎么樣了,但是王氏覺得,她是接受不了這種事的,她寧肯不嫁了。這種人家,她怎么會叫家里的女孩兒去受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