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一說出口,旁邊的野田丸治便是一怔,隨后眼神里露出了一絲難得的愧疚的神色,深深地將頭垂了下去,盡管依舊沒有挺身出去說話,但他的表情已經(jīng)證明了心底的愧疚與感激——這樣的好下屬哪里去找?為了老大打死打活不算,還一力硬抗,在上級慫了的情況下自主自動挺身而出,把一口大黑鍋背到了自己的背膀上,簡直是江湖中的老大人殺人放火、居家旅行夢寐以求的極品兄弟啊。
“哦,原來如此。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司忍臉上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依舊語氣淡淡地問道。
“很簡單,在其位,謀其政,侍其人,忠其事。野田丸治待我不薄,我只想回報他而已。”梁辰面色半點不改的朗聲說道,瞬時間,一位精忠義氣的好兄弟形象躍然臺上,讓周圍的青草堂的那些議老都有些感動不已。
“還有其他的原因嗎?”司忍挑了挑眉頭,饒有興趣地望了梁辰一眼問道。
“說有,也有。”梁辰沉吟了一下,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難得的柔情說道。
“我倒想聽聽,可以跟我說一下嗎?”司忍臉上的有趣神色倒是越來越濃了,微笑問道。
“沒什么不可以的。有個女人長得與我死去的女友很像,而她曾經(jīng)是野田丸治下屬產(chǎn)業(yè)的一個女招待,她的性格也與我的前女友很像,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成為了我現(xiàn)在活下去的精神寄托和現(xiàn)實依據(jù)。野田先生對她很好,也等于是對我好。所以,我愿意為野田先生效犬馬之勞。更何況,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他的人了,只要他繼續(xù)強大下去,存在下去,已經(jīng)有機會重獲新生的我,才更有可能與我的貞子好好地活下去。所以,無論是從主觀原因還是客觀現(xiàn)實角度來講,我都別無選擇。”梁辰磨了磨牙,索性直截了當?shù)卣f道。
“呵呵,原來如此,看起來,你并非是像表面上那樣極具兄弟義氣,愿意為長上兩肋插刀了。”司忍語氣里帶上了一絲說不出意味的調(diào)侃,呵呵一笑道。
“人都是自私的,我不可能那么偉大。但無論自私不自私,如果這一切真的成功了,毫無疑問,在能達到我的這個簡單的目的和要求的同時,最大的受益者無疑還是野田丸治。所以,我并不認為我這是完全自私的舉動。”梁辰不卑不亢、有理有據(jù)地回答道。
“說得好,很好,唔,真是難得,我們山口組居然出了你這樣一位拿得起放得下、勇猛無敵且智慧超群的好漢子,真是太難得了。”坐在輪椅上的司忍望向梁辰,哈哈一笑,拍起了手來。
單調(diào)的掌聲噼噼啪啪地響起,在空曠的斗場內(nèi)回蕩著,顯得那樣寂寥。
“野田,你很喜歡抱著敵人的尸體不松手么?”司忍不再理會梁辰,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野田丸治,微微一笑問道。
野田丸治這才發(fā)現(xiàn),由于剛才過度緊張,以致于現(xiàn)在還抓著麻生次郎的腦袋沒有放下,登時臉色微赧,松手任由麻生次郎的尸體滑至腳下,踏前一步,向著司忍深深地鞠了一躬,“司忍義兄,義弟野田向您問好。”
“哦,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義兄?”司忍臉上神色不變,可是語氣卻變得有些冰寒起來。
“這……義兄在我心底永遠是高山一般的存在,永遠是我追逐卻無法超越的目標,野田不敢對義兄有半點不敬。”野田丸治身上一個哆嗦,趕緊馬屁如潮,拍得叮當作響。
“我倒是有些不敢當了。雖然你與麻生并不是我同時結(jié)拜的義弟,但從我這個角度來講,你們之間同樣是兄弟,現(xiàn)在,為了權(quán)與利,你不惜殺他,那是不是有一天,為了坐上高位,如果高山清司甚至是我阻擋了你的腳步,你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我們呢?”司忍臉色沉了下來,望著野田丸治怒喝聲聲道,語氣中殺氣與寒氣也是越來越濃,整個斗場之中原本就是血腥氣彌漫,現(xiàn)在在司忍這怒喝之中,更蒙上了一層無形中揮不去的淡淡血影。
“不敢,不敢,義兄言重了。野田實在是冤枉的,他謀害我在前,我只是反擊在后,一切都源起于他,并不怪我啊,求義兄明察秋毫,辨清一切事非……”野田丸治嚇得一下跪倒在那里,不過,他倒是沒有忘記梁辰所說的話,“該怎么做就怎么做”,跪下來聲嘶力竭地哭訴為自己開脫。
“麻生謀害在先?你反擊在后?呵呵,這個好像未必吧?你又有什么證據(jù)?”司忍聽聞著他的哭聲,卻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盯著他問道。
“我,我有證據(jù),我抓到了他的一個忠心的下屬,叫松井,他當時帶人偷襲我,還打傷了我,這傷口就是見證。后來經(jīng)過嚴刑逼供,他終于供認一切都是麻生次郎指使的。現(xiàn)在他人還在青草堂押著,如果可以的話,馬上就可以提審他,他會向您證明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野田次郎再一次將松井賣力地推到了臺前來。
“哦?是么?松井,這個人我好像有印象,不是被麻生得力的一個下屬,被派到華夏去執(zhí)行任務了么?”司忍皺起了眉頭,手指輕輕地敲打著輪椅的扶手,轉(zhuǎn)頭望向高山清司問道。梁辰的心底下沒來由地一沉,好像,有些事情要發(fā)生,有些事情即將脫離開自己的掌控。
“是這樣的,因為您身體欠佳,所以這件事情一直沒有跟您匯報。當時麻生掌握的那個精銳小組,在華夏H省全軍覆沒,并且華夏東北的暗秩序之王梁辰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意圖,不但誘殺了我們的內(nèi)線,還借此機會摸清了他們的底細,開展了一場大清洗,現(xiàn)在我們在滿蒙的力量損失一空,計劃實際上已經(jīng)失敗了。而松井當時就是那個特別行動隊的副隊長之一,當時被俘了。不過后來他僥幸逃脫出來,重回到了扶桑,并且?guī)Щ亓诉@個令人沮喪的消息。”高山清司俯首在司忍的耳畔,低聲向他說道。
“哦,原來如此。可惜,我們謀劃了多年的計劃,還是失敗了。這個梁辰,倒真是不簡單。”司忍瞇了瞇眼睛,眼里射出了一絲憤怒混合著可惜的光芒。
可是,此刻梁辰的心底那種不妙的預感卻是越來越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