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未接火,空氣里已經(jīng)有火藥味兒與血腥味兒彌漫開來,遠處山間的鳥兒也都被驚飛而起,盤旋在空中,久久不敢落下。
不過,雖然實力相差巨大,但一方為了保衛(wèi)家園,而另一方則為了復(fù)仇雪恨,所以在氣勢上倒是旗鼓相當(dāng)了。
附近的山崗上依稀聽起了幾聲打斗聲,隨后聲音沉寂了下去,幾個鐳射紅點齊刷刷地照在了吉再軒的臉上,讓他心底下無比驚悚。
那意味著附近山上剛剛埋伏下去的狙擊手已經(jīng)被解決掉了,附近所有的高地都已經(jīng)被朝陽的人控制了,隨時可以一陣狙擊將他摞倒。
“天,好可怕的部隊,不愧是能全殲毒梟庫巴的特戰(zhàn)精英。他們,倒底是一支部隊還是一個普通所謂公司?他們倒底有著什么樣的背景?”吉再軒額頭上一陣冷汗涔涔而下,饒是他同樣是見過無數(shù)大場面的人,這一刻也禁不有些心顫了。
兩幫人馬終于接近了,在相距不過五步的地方,彼此間都停了下來,雙方帶頭的人都揮手制止了下屬的前進,防止因為距離過近擦槍走火,到時候事態(tài)就會更加的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說吧,你們倒底想干什么?帶著這么多人來逼宮,難道真當(dāng)我們吉家好欺負么?”吉再軒抬頭望頭李吉幾個人,咬了咬牙說道。今天的這個場面他已經(jīng)看得清清楚楚,這絕對不是朝陽人在虛張聲勢,而是他們真的急了,居然不惜一切代價,拉來了整整的一支部隊,還對這個小鎮(zhèn)進行了全面的封鎖。幸虧他們不是代表某個國家的軍隊,而只是一個公司罷了,否則的話,鐵定會被人當(dāng)成是侵略,引發(fā)一場戰(zhàn)爭了。現(xiàn)在的情況,如果一個搞不好,肯定就會開打,到時候,必定是血濺五步之局,他必須要審慎對待,不能有半點的馬虎。
“你就是吉再軒?很好,我是辰哥的兄弟,高羽,他們都是。吉兄,廢話少說了,我們的來意你自然也清楚,我的兄弟們都很心急,現(xiàn)在,就別繞圈子了,先把辰哥的遺體交出來再說。”高羽整理了一下衣襟,強壓著滿腔的悲憤,緩步走了出來,他還保持著相當(dāng)?shù)睦碇牵f話也是十分的客氣。
“對不起,你們來晚了,梁辰的遺體在三天前已經(jīng)火化了。”吉再軒咬了咬牙,抬頭說道。事實上,在事后的第二天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雖然當(dāng)時大松了口氣,也為自己的妹妹能夠跟梁辰團聚感到欣慰,但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不祥感覺在心頭縈繞,揮之不去,他預(yù)感到,這件事情好像不會像吉阿婆所想的那樣能夠簡單地收場。
果然,還沒出四天,梁辰的兄弟們就集體找上來了,而且還擺出了這樣大的陣仗,讓他心底不禁陣陣苦笑,他嗎的,這叫什么事兒啊?兩邊都是自家人,這簡直就是沒事兒找事兒型的誤會。而問題是,現(xiàn)在這個誤會他還不能說開,一旦說開了,把秘密暴露出去,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將付諸東流了。
所以,現(xiàn)在面對著高羽也只能這樣回答了。難不成,還真讓梁辰再吃一顆藥丸變成一具死尸?那不是扯淡玩兒呢嗎?裝死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么?他心底下這個郁悶啊,就甭提了。
“草你嗎……”身后的兄弟們登時眼睛就紅了,集體狂吼起來,“嘩啦啦”一陣槍響,無數(shù)黑洞洞的槍口已經(jīng)對準了吉再軒還有他身后的人,李吉幾個人幾乎都要瘋了,狂吼著血紅著眼睛就要撲上去,被高羽強行攔了下來。
“吉兄,你說的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沒有經(jīng)過我們朝陽兄弟們的同意,你們居然私自火化辰哥的尸體?居然讓我們連最后見辰哥一面的機會都不給?你們,必須要給我們一個交待。否則,我們朝陽就算傾盡全部力量,今天也要血洗了這里,不留下一雞一犬。”高羽死死地攔著自己的兄弟們,同時咬著牙根兒幾乎是從牙縫兒中一個字一個字逼出這句話來的。
平素里那樣沉穩(wěn)不輕易動怒的人,今天終于發(fā)狂了,而這種人一旦發(fā)狂,必定會走向一個可怕的極端。
“高羽兄弟,你冷靜一下好么?其實,這也是你們辰哥死之前的遺愿罷了,并且,他就怕你們會對我們吉家產(chǎn)生誤會,所以,他曾經(jīng)在未進入溶洞之前,給你們寫了一封信,現(xiàn)在,這封信也到了交給你們的時候了。”吉再軒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來,交到了高羽的手中。
“遺書?”一群兄弟全都愣住了,俱都圍了過來。
“辰哥的信?”高羽怔了一下,隨后顫抖著手,將那封信接了過來。
不得不說,梁辰已經(jīng)早就預(yù)料到了兄弟們會來,所以也提前做好了準備功夫了。
“朝陽兄弟親啟”,當(dāng)看到信封上那龍飛鳳舞、力透紙背的幾個字時,一群兄弟愣住了。沒錯,這就是辰哥的字,辰哥的字對他們來講太熟悉了,整天批閱文件在一起學(xué)習(xí)現(xiàn)代化的企業(yè)管理知識,最親近的兄弟對梁辰的字再熟悉不過了。
高羽顫著手,抽出了軍刀,在透明膠帶的封口處輕輕一割,半截信皮兒應(yīng)聲而落,隨后,從其中抽出了一封長長的信來。
“兄弟們,你們好。如果當(dāng)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就證明我已經(jīng)不在了。”信首,頭一句話便這樣映入了眼簾,所有的眼眶已經(jīng)濕潤了,可是沒有敢去擦眼睛,一字字地往下看去。
“不要悲傷,也不要難過,因為人之一生終究要死去的,無論是早死晚死,終歸要離開這個世界,這也是這個世界無法違逆的一個規(guī)律了。如果我死了,這也沒什么,世界離開誰都會照常運轉(zhuǎn),況且,你們同樣也成長了起來,就算是我死了,你們也同樣還會好好地活下去、拼博下去,奮斗下去,這樣,才是最令我欣慰的事情了。至于我的死,與吉家,與莎莎,與阿婆,與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是毫不相干的,這是我自愿的。人之一生,想要得到什么,總要失去什么。如果得到的比失去的多,那是叫做幸運。如果失去的比得到的多,那就是倒霉了。不過無論多少了,這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們在這個得到與失去的過程中拼爭過、奮斗過,就算結(jié)果不會盡如人意,但我們已經(jīng)擁有了過程,并且我們已經(jīng)在過程中證明了自己的決心和勇氣,證明了自己的堅定與執(zhí)著,只要沒有留下相關(guān)的遺憾,這就夠了。其他的一切,并不重要。我同樣如此。我是為了想看到莎莎,見莎莎一面,希望三口之家團聚,所以,才這樣去做的。這不怪任何人,而是我自愿為莎莎母子去做的一切。可能我最后沒有見到她們,我將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但這沒什么,因為我已經(jīng)證明了我對莎莎母子的愛,這就夠了。我無怨無悔。
所以,我的兄弟們,我也請求你們,希望你們在得知我的死訊之后,不要因為我的死而遷怒吉家,遷怒于這個過程中的每一個人,甚至是彼此之間造成不必要的傷害,這不是我的初衷。如果你們這樣做了,傷害的只能是莎莎母子,是許多無辜的人,我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所以,如果你們來了,那就請你們回去吧,這算是,我最后的一個請求,在此,先謝過兄弟們了。對了,最后一面,就不見了,相見徒惹悲傷,不如不見。所以,如果我真的死了,會讓吉家將我的遺體火化的。
至于未來,我不是先知,也不是神,更無法給你們指明任何一個條路,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你們都是好樣的,即使是沒有我,你們也同樣會發(fā)展得更好,將朝陽在你們手中更加發(fā)展壯大,有朝一日,一飛沖天,實現(xiàn)我們曾經(jīng)最初的夢想。
兄弟們,加油!”
“辰哥……”高羽捧著信,再也無法遏制自己心中的巨大悲傷,跪倒在塵埃之中,放聲痛哭起來。
“撲嗵嗵……”所有的兄弟全都撲倒在塵埃之中,痛哭失聲。
“辰哥,你他嗎好狠的心哪,你就這樣扔下我們走了?甚至連最后一面都不想讓我們見?你知不知道,我們倒底有多想你啊……”李吉無法遏制心底的悲傷,一把撕開了自己的胸襟,放聲狂嚎了起來,聲如獨狼嘯月。
“啊……”姚偉林仰天狂吼,抬起了槍口,槍口猛烈地迸射出了一串火舌,“噠噠噠噠噠……”連串的子彈飛上了天空,他一口氣打空了槍里所有的子彈,可就算是這樣,也同樣無法發(fā)泄自己內(nèi)心底處的瘋狂憤怒與悲傷。
其他所有的兄弟全都將槍口對準了天空,扣動了扳機,一時間,槍聲如雨,響徹這連綿起伏的山巒,驚起到了無數(shù)飛鳥,也讓整個小鎮(zhèn)所有的人們一時間驚惶恐懼,每家人都抱在了一起,感受著這槍聲中的瘋狂悲憤,顫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