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習慣性地坐在最中間的一輛車子上,正陰沉著一張臉,沉默不語。
他在思索,梁辰今天為什么這么大度地要放走自己?他倒底有什么陰謀?易水寒才不相信梁辰會那么好心地放自己走。
當然,現在更讓他心亂如麻的是,冬冬現在怎么辦?要知道冬冬現在可是在梁辰的手里,自己又如何才能救出冬冬?一想到冬冬那美麗的容顏和癡纏嬌嗲的模樣,他的一顆心便好痛,痛得不能呼吸。
意識一樣恍惚,他想起了曾經與冬冬相遇的那個冬天。
那年冬天的華京大雪如席,整個華京城銀裝素裹、無比美麗。
也就是在那一年的冬天,他遇到了冬冬。當時他正有事情守在華夏美術學院門前,原本,他在這里已經布下了一個詭殺之局,就是要殺掉一個宋家指名要殺掉的對頭。
那個對頭是華京城中的一位巨富,因為不買宋家的賬,所以得罪了宋家,所以招至殺身之禍。這位巨富正巧在華夏美術學院包養了一個美麗的女孩子,并且無比的溺愛。每逢周五下午三點鐘時,總會風雨不誤地來這里接那位年輕的小三兒,從未曾遲到過。
而他來時總是習慣性地要靠在門前的一桿路燈燈桿之下抽根煙,而那根煙桿上恰巧便有高空電纜飛架而過。
那個詭殺之局是他之前已經設計好的,當時他派人在周圍借助風力放風箏,當然,風箏線是事先用水浸過微濕的,即可以導電,又可以在傳導電力之后被電力迅速地烘干,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他是想利用這只風箏在空中飄蕩,就在那個巨富靠在金屬燈桿上的時候,割斷風箏線,讓風箏掛在空中的高壓電線上,而后再利用下垂的風箏線搭在金屬燈桿之上,最后直接高空導電,電死那個富商。
按照原計劃,原本那位富商已經來到了現場,并且靠在了燈桿之上,風箏也已經放出,并被割斷了線,即將落在電桿之上。
可就在那根線即將搭在電線上并順勢下飄纏在那金屬燈桿上時,因為小三兒的提前出現,那個富商卻在這時候離開了燈桿。而此刻,一個眉目如畫、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的女孩子背著畫夾走了出來。
她走出來之前,易水寒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見鐘情,并且也對這種虛無飄渺的感覺向來嗤之以鼻,認為那只是些酸文人們為了滿足自己的幻想欲而生捏硬造出來的東西罷了。
可是這一刻,他卻真的凝了。
雪花依舊在飄,漫漫大雪之中,他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一個比冰雪還圣潔三分的女神向他走來,脂粉不施,飄逸出塵,宛若一幀宮裝麗人圖。
不過,就在易水寒癡癡凝望那個女孩子的時候連眼神都無法挪動的時候,那個女孩子已經走到了那根燈桿附近,并且此時還不小心腳下滑了一下,下意識地就要伸手去扶那根燈桿。
如果她扶上那根燈桿,就必死無疑了。
也就在這一刻,易水寒撲了出去,穩穩地扶住她了,也避免了一場人間慘禍的發生。
他永遠也忘不掉那個女孩子輕皺眉頭揉著自己扭到的腳,小聲且羞澀地向他說了一聲“謝謝”的時候那少女的表情,那簡直就是他一生中最美的圖畫。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他便陷入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戀愛之中,并且深陷其中,無可自拔。
而那個女孩子,就叫做,冬冬,也是他癡心相戀永不移情的愛人。
現在,冬冬就陷在梁辰的手中,雖然暫時梁辰并沒有對她做什么,可是,一想到冬冬因為自己而落在梁辰的手里時,他便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強烈的自責與痛苦絞扭著他的心,讓他有一種抓狂的沖動。
不過,更詭異的是,梁辰為什么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兒說什么他是自己的妹夫?這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這里,易水寒強自收攝心神,心底下突地一跳,一下明白過來,暗罵了一聲,“不好,這個梁辰,真是好心機,好計謀!”
這一刻,他想到了梁辰分明就是用了一招挑撥離間,充分利用自己手下人中有監視自己的人,而故意當著那個人說出了這句“妹夫”,并且主動放他離開,并沒有半點為難他,這不是陰謀陷害又是什么?如果這件事情要是傳回到宋家耳中去,本就生性多疑的宋明義包括其他幾個早就視自己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宋家人,又會如何看自己?
想到這里,易水寒后背上登時被冷汗打透,這一下,自己回到宋家,無論如何也是百口莫辯了。就算宋家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過分追究他,也勢必會冷落他,到時,自己曾經辛苦為之努力的一切全都化為飛灰,一朝云散——一個已經不被重視的工具,最后只能被扔在角落里蒙塵落灰,自生自滅了。
“該怎么辦?”易水寒捏著拳頭,又是憤怒又是無可奈何。
他平生自負智慧,可是現在在梁辰面前,他卻發現,這只不過是一些小聰明罷了,梁辰的這種智慧才是大智慧,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將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大智慧。
與這樣的人做對,讓易水寒想一想就已經再沒有半點自信可言,剩下的全都是苦澀與無奈,更多的,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無力感。
在他面前,梁辰就仿佛是一座無大山,終其一生,也無法翻越。
這一役,梁辰已經徹底擊潰了他的勇氣和信心,讓他再無法升出半點與梁辰抗衡的心思了。
從精神上來講,他確實敗了,已經一敗涂地。
這個時候,一陣陣密集的槍聲突然間便響了起來,同時,自己這邊的車子上也響起了雨點般噼哩啪啦的聲音,像是雨打芭蕉一般。
密集的彈雨瞬間便已經將前方的車子打得一片篩子眼兒,而后“轟隆”一聲,爆成了一團火球。
與此同時,前、左、右,同時間出現了無數身穿迷彩服的人,舉起手里的槍,瘋狂地往上撲,手里的槍噴吐著火舌,一刻不停地向著他們的車子掃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