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知道的并不少。”梁辰沉默了半晌,緩緩說道。
“總比你這個危機將至卻不自知的白癡多。”藍雨恬哼了一聲道,余怒未消。
“呵呵”梁辰淡淡一笑,并沒有生氣,卻也沒有再問下去。梁子恒倒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雖然很好奇,并不是十分強烈地想知道。每個人都有秘密,不過只要這個秘密并沒有威脅到他或是他的親人朋友,那又何必非要細致深入地挖出來呢?況且,他現(xiàn)在和梁子恒之間是利益聯(lián)盟的關系,已經都站在了同一條船上,知道得多與少,又何必呢?既然選擇了,就別再問原因,盡管直面即將要面對的一切就是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很相信梁子恒這個人。又或者,他是因為欣賞才相信。梁子恒那可以說是野心也可以說是信念的執(zhí)著,曾經有一刻,讓他很敬佩。梟雄也好,英雄也罷,沒有大智大勇,終究是做不成的。
他沉默了下去,突然間不想再說話了。
“喂,你難道不想知道梁子恒倒底是什么人?他倒底想要做什么?真搞不清楚,你為什么居然跟他混在了一起,還跟京城第一大少秋林搞上了關系,簡直就是在刀尖上走路……”藍雨恬說到這里,捏了捏眉心,頗有些頭痛的樣子。
“呵呵,知道得太多有時候并不是一件好事。”梁辰搖頭一笑道,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淡然。
“什么都不想知道,恐怕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你很愿做一個糊涂鬼么?”藍雨恬一聽他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我倒不這么認為。與其知道了一切,惶惶不可終日地去奔走或是等待,焦慮不安,心神不寧,首先在氣勢上就輸了三分。還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只讓自己保持著一份穩(wěn)定踏實,反倒多了一分冷靜,兵來將擋,水來土囤,見招拆招。這樣的結果,或許未必就會成為一個糊涂鬼了,反而成為笑到最后的明白人也未可知。”梁辰笑笑說道。
藍雨恬聽了他的話禁不住一怔,抬頭再望向他時,眼里就已經多了一絲欽佩,這樣淡定的人,倒還真是少見。而這樣的淡定,也代表著鎮(zhèn)定與自信。
不過嘴里卻不肯服輸,撇嘴冷哼了一聲,“歪理邪說,早知道一切當然有早知道一切的好處,或許會想出更多的辦法來面對即將到來的一切。晚知道的下場那可就不一定了。”
“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不該知道的想早知道也沒有用。”梁辰淡淡一笑,說了句很拗口卻又很有深意的話。
“愛怎樣隨你。你不想知道我還不告訴你呢。”藍雨恬撇了撇紅唇,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兩個人下了飛機,藍雨恬板著臉走在前面,梁辰則在后面打起了電話,囑咐了家里的兄弟們幾句,告訴他們這幾天必須要打起精神來,不能有半點麻痹大意,隨后又給劉莎莎打了個電話,說自己要臨時出門兩天,最后又給虞叔打了個電話問了下情況,得知那個與新任六位老大的見面會要在一周后舉行,這才放下心來,跟在藍雨恬身后。
機票是早就已經買好了,梁辰注意到期這個小細節(jié),卻也不在意。畢竟,藍雨恬這一次肯定是有備而來,就想“請”自己南方一行,恐怕就算自己再不想去,她也有的是辦法讓自己去了。
兩個人默不作聲地重新又領了登機牌,直接上了飛往泰慶的飛機,那是長江附近的一個山城,號稱天府之城,史上有著少不入泰慶、老不出泰慶的美譽,意思是說,年輕的時候千萬別去泰慶,因為那里景色太美,太適合人的居住了,少年人一到了那里便容易消磨雄心壯志,最后耽于安逸,鬧得一事無成。而老年人則晚年的時候一定要來泰慶住,因為這里山美水美一切都好。
這一次航班要長一些,大約三個半小時。一上了飛機,藍雨恬臉色就變得有些陰郁起來,至始至終也是一個字都沒說,梁辰繞著彎子問了幾句,想套出一句半句關于她對自己和趙培寧的事情,很可惜的是,藍大小姐好像心情很不爽,根本沒搭理他。梁辰討了個沒趣之后,索性也不再說話,兩個人臨座無言,就那樣默默寡聲。
華燈初上時,飛機終于落下了泰慶,兩個人下了車,出了機場,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已經悄然無聲地停在了兩個人身旁,開車的是一位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高大沉默,但手上骨節(jié)異常粗大,右手虎口處老繭層層,并且兩肩略往下塌,絕對是一個有真功夫的人。這樣的人,居然只是一個開車的司機,可見得藍家的力量。
不過梁辰倒也不以為意,要是開車的只是一個普通人,相反他倒是要真的驚詫了。
但他不驚訝,那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卻驚訝了。當然,他的驚訝并不是表現(xiàn)在臉上,只是眼睛里閃過了一絲異色,似乎對梁辰的出現(xiàn)表示不理解。但不到一秒鐘,那抹訝色便已經消失在眼里,他依舊沉默著,為兩個人打開了車門。這種淡定的素質卻不是普通的保鏢能做得到的了。
“開車。”兩個人上了車,藍雨恬喊了一句,便靠坐在了坐椅上,重新閉起了眼睛。
梁辰坐在她對面,同樣閉目養(yǎng)神。他向來不是多話的人,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下也不適合再多說什么。
車子駛出了機場,一個小時以后,已經停在了一座名叫星凱帝豪的五星級賓館前面。
“小姐,您的車子在停車場,這是您的房卡。”那個中年人將房卡還有車鑰匙遞了過來。
“嗯。”藍雨恬點頭接了過來,已經與梁辰下了車子,至始至終沒多說一個字。
黑色的勞斯萊斯如來時一般寂寂無聲地開走了,藍雨恬在前面一路走去,上了電梯,到了十樓,走了鋪著純羊毛走廊地毯的走廊,到了拐角處,扔給了梁辰一張房卡。
“你的。”她甩下兩個字,已經走進了1012房間。
梁辰摸了摸鼻子,打開了旁邊的1013號房間,只不過,開門的時候,卻禁不住愣住了——那個剛才分明已經離開了這里的司機,現(xiàn)在居然就站在他的對面,冷冷地望著他。他的手里,握著一把黑色的槍,上面已經安裝了消音器。就算是打死他,外面也根本聽不到半點聲音。
“不想死,就進來。”那個司機冷冷地道。
梁辰瞇了瞇眼,緩緩舉起了手,示意自己并沒有抵抗的意思,隨后走進了房間,而后,非常自覺地關上了門。
對方手中有武器,并且還離得這么近,梁辰但凡是有半點不明智的舉動,都會招來對方冷酷無情的打擊,他并不想冤死在這里。所以,只能配合。
“你是誰?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那個司機用手里的擺了擺,示意他轉過身去,同時將槍頂在了他的后腰上,兩個人一步步后退,已經來到了床邊,并且讓梁辰面對墻壁而站,避開了兩旁可以窺視的鏡子——從這一點來說,這絕對是一個經驗老到的高手。謹小慎微,不給對手以任何一個翻盤的機會,哪怕是最微小的細節(jié)。
梁辰聽了他的問題,禁不住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位大哥,你的問題太哲學也太深奧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個司機目光森寒起來,頂在他后腰上的槍挪到了他的心俞上,“這里,是兩根肋骨的夾縫,子彈穿過去,必定會打碎你的心臟,兩秒鐘,你即刻死去,就算華陀再世也救不了你。”他徐徐地說道,語氣里充滿了無盡的殺機。可是對人身體的熟悉程度和老辣程度,分明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手精英。
“別誤會,這位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從何回答你的問題。如果非要回答,我只能說,從江城來,到哪里去我并不清楚,一切都是你家小姐說了算。”梁辰苦笑說道,這個時候倒也不能再打馬虎眼了。不過右手食指已經緩緩屈了起來,指尖兒上依稀有一點精光透射出來,瞄準了上面的墻角。
“我家小姐為什么要帶你回來?”那個司機的語氣依舊森冷,顯然對梁辰的回答并不滿意。
“這個我真的不清楚。不過你家小姐救過我,我隨她回來只不過是還一個情而已。其他的,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了。”梁辰嘆口氣道。
“還情?”那個司機明顯一愣,就在這一慚之間,梁辰屈起了右指指尖已經發(fā)力一彈,“叮”的一聲輕響,銀針撞在了頭頂?shù)膲ι希S后倒射了下來,精準無比地射入了那個司機持槍的右肩肩井上。
那個司機右臂登時一陣酸麻,不由自主地垂了下來,槍也掉落地面,可他反應也極為迅速,左手閃電般地一個回縮,再伸出來時,已經握住了另一把槍,直指梁辰,毫不猶豫地便要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