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一樁而已,那我們現在就走。”楊東在前面帶路,梁辰繼續背著他的那個沉重巨大的蛇皮袋子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
路過社會學系問詢處的時候,陳美琪的那輛白色奧迪已經不見了,徒留下一地的白漆。楊東讓梁辰稍等一下然后跑去向李宇萌問情況,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擦了擦額上的汗,臉上現出一絲擔憂的神色,“梁辰,陳美琪走了,臨走前摞下過狠話,說一定會要你好看!
“嗯。”梁辰眼皮也不抬地淡淡應了一聲。
“梁辰,你千萬要小心啊,賣萌的說,那個陳美琪家庭背景好像很強大,如果真跟你杠上,也不是鬧著玩兒的。實在不行,向她道個歉也沒啥,男子漢大丈夫,犯不著吃眼前虧。”楊東好心地勸道。
梁辰只是一笑,背起蛇皮袋子繼續往前走,楊東搖了搖頭,他也沒轍,現在梁辰只能自求多福了。
楊東領著梁辰出了校門便往西走,走了三條街之后,拐進了一片筒子樓住宅區。這里曾經是江城老汽車廠家屬樓,后來汽車廠進行戰略轉移,家屬樓也大多賣的賣租的租了,留在這里住的老職工已經沒有幾個。
這片老樓建于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經風歷雨三十年早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條件很差,所以租住起來也很便宜,但因為挨著附近的幾所大學,所以租住生意也不算差,一些沒有多少錢但正情濃火熱的大學生情侶們都喜歡在這里租房子住,提前享受一下家庭的溫馨與樂趣。
楊東領著梁辰前前后后跑了十幾棟樓,總算租到了一個價格比較合理的小房子,十五平米,帶一張單人床,廚房衛生間都是公用。
楊辰大展神威跟房東狂侃價,總算以一年八千塊的價格租了下來,細算一算,一個月還不到七百塊錢,楊東也算是盡到最大努力了。
“謝謝你啊,晚上我請你吃飯!绷撼礁锻炅隋X,將蛇皮袋子扔在地上,看著里外忙活得滿頭大汗的楊東,有些感動。素昧平生,僅僅是一系同學便這樣幫忙,足見得是個熱心腸的好人。
“得了吧,我看你也沒剩多少錢了,請我吃完飯你連伙食費都沒了!睏顤|半開玩笑地善意調侃道,剛才他可是看到梁辰掏錢包付完房租時,里面的紅票最多不超過五百塊。他就納了悶了,為什么這樣還要在外面租房子?難道是哪個富二代玩公子落風塵的游戲么?一時間他又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那好吧,以后我賺了錢一定請你吃大餐!绷撼骄尤辉贈]有半點客氣,只是笑笑道。不過語氣聽似隨便卻沒有半點偽作與客套,讓人絲毫不懷疑他的真誠。
楊東怔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梁辰的自信倒底是從哪里來的,但他發現自己居然很相信梁辰這句話,甚至大餐的香氣都已經傳到鼻子來了。
“沒問題!”他重重點了下頭笑了。
“那,你能給我介紹個工作嗎?”梁辰接下來的話險些讓楊東跌倒。
“是這樣,我看你對咱們學校情況比較熟悉,大學勤工儉學什么的門路應該也比較通,所以,想讓你幫我聯系個家教什么的工作,我的學習成績還算可以!绷撼娇粗鴹顤|張成“O”型的大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難得地多說了幾句。
楊東捂著胸口有些艱難地大喘了兩口氣,賣糕的,這貨居然邊勤工儉學邊在外面奢侈地租房子?沒錢還裝浪,也太過份了吧?他真的很想在那張帥氣的面門上來一拳,不過惦量了一下敵我實力,還是作罷。
“倒是知道一些,可以幫你聯系一下。不過,如果你手頭的錢真不寬裕的話,可以回到學校宿舍去住……”楊東試圖勸勸這位腦筋好像有些問題的學弟。
“不必了,這里挺好,放心,賺了錢,我一定會請你吃飯的。不過,聯系工作的事情,就落在你身上了。”梁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說道。
楊東深深地吸了口氣,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怪人了。不過天生的熱心腸還是讓他并未拒絕梁辰,點點頭應承了下來。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楊東學校那邊還有事情,便告辭了。
梁辰關上了門,環顧了一下這個小小的屋子,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后,先從蛇皮袋子上解下了自己的臉盆,當看到受損變形的臉盆時,他心底又是一痛,緊緊地抿了抿下唇,將臉盆輕輕地放在一旁,隨后將蛇皮袋子打開,從里面掏出了自己的行李。
他的行李并沒有多少,但行李卷卻出奇地粗大,里面好像包裹著什么東西。等他緩緩地將行李卷鋪展開時,兩大兩小四個圓柱型的中空鐵筒暴露在空氣里。每個鐵筒筒壁都足有三公分厚,大的那兩個鐵筒中空部分仿若小腿粗細,小的那兩個鐵筒也有成年男子的胳膊粗,加在足足有一百公斤,這也難怪他的行李為什么那么沉了。
四個鐵筒仿佛已經有些年月了,被磨得锃明瓦亮,甚至邊緣處的毛茬都已經被硬生生地磨得一片圓潤,沒有半點梭角毛茬兒。筒壁上甚至還帶著一層因為年深日久的使用形成的包漿。
望著那四個沉重的鐵筒,梁辰的眼神有感嘆與親昵,像是看著四個曾經與自己朝夕共處的兄弟,良久,才低低地嘆息了一聲,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破舊的手機,撥出了幾個號碼。
電話接通了,那面傳來了一個平靜卻有些滄桑的聲音,“你到了?”
“到了!绷撼降幕卮鹜瑯悠届o,但平靜之下卻隱藏著一絲被壓抑的悸動與波瀾。
“好,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吧,入世便是歷煉,經歷就是財富,積累得越多,你的人生才會變得厚重起來!蹦沁叺穆曇舻氐。
“什么時候你才會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梁辰沉默了一下,緩緩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