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家大宅出來,雪莉那臉陰的比頭頂上的天還黑。
她一路咬著牙,直到鉆進車里才掏出電話來。
幾秒鐘后,電話接通,她的吼聲便響起了,“交代你辦的事情到底怎么樣了?想到辦法除掉那個賤人了嗎?為什么這么久過去了,她還好端端的?”
“莉姐,這不能怪我們啊,她自從進了安嫻那里以后幾乎就沒出來過,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安嫻也不是說動就能動的人,我們也不能帶槍硬闖進去啊。”
“兩個多月了,我不信她葉朵朵一次都沒出來過,還有不能硬闖你們不能想點別的辦法?別為自己的無能狡辯了。我告訴你,再給你十天時間,再不得手,錢你一分也別想要。”
雪莉憤憤的掛上電話,攥了攥手機,心里悶的慌隨手就將手機狠狠的扔在了副駕駛上。
手機在真皮座椅上彈了一下掉在了地上,她也沒管。點火,掛擋之后她便一踩油門將車開進了無邊的夜色里。
這一夜,雪莉也是失眠到凌晨。因為沒睡好,第二天她就來的晚了。
剛進辦公室,秘書便急急忙忙的湊了過來。
“莉姐……”
雪莉還在想著昨晚的事情,加上沒睡好頭又疼,便有些心不在焉的,乍聽秘書這么一喊,她嚇了一跳,將精致的皮包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她便瞪了秘書一眼:“干什么,大清早大呼小叫的?”
“對不起,莉姐。是這樣的,早上剛剛得到消息,M國凌總裁那邊說項目出了點問題,要總裁親自過去談一下。是凌總裁親自打電話給總裁的,他已經同意了,讓我定明天的機票。”
“凌墨軒?”
雪莉皺眉,想了一下又問道:“寒聲怎么說,他只讓你定他一個人的機票?”
“不是,還有林越的。”
“沒了?”
雪莉眉心的溝壑陡然加深,秘書知道她的意思,目光有點怯怯的,“沒了。總裁沒說要帶您。”
林越原先是容若浦身邊的人,伊森死了之后,容若浦不放心容寒聲,便讓林越幫他。
帶個助理都不帶她,他想干什么?
“幫我也定一張,推遲一個航班。”
“好的,莉姐。”
翌日,容寒聲準時上了飛機。
飛機起飛時候,身邊的林越微微側身,湊近他說道:“少爺,雪莉小姐已經知道您的行程了。她定了下一個航班。”
“是嗎?”
容寒聲將目光從一份雜志上收回,看向他,神色淡然,“不用管她。下飛機之后直接去凌家。”
“是。”
昨天雪莉并沒有跟他交流這個事情,但是……很多事情彼此心知肚明。
事實證明,他的預想也沒有錯。她還是跟來了,推遲了一個航班,避免了跟他同機的尷尬。
只不過,她大概沒想到,他會在一下飛機就去凌家吧?
那時候是深夜,她想必料定了這一點,所以并不急著敢同一個航班。
容寒聲的目光重新挪回雜志上,整整十幾個小時,他沒再吭聲,也沒有合眼,心里想什么,無人知曉。
十幾個小時后,飛機降落,讓容寒聲有點意外的是,除了自己的人來接他之外,凌墨軒竟然也派了人來接。
來人是凌墨軒的心腹,上次凌墨軒跟他見面的時候,他見過這個人。所以沒有多做猶豫,他上了凌家的車。
近一個小時后,他和林越一起進了凌家。
此時已是凌晨兩點,凌家的莊園依舊燈火通明。下車的時候,凌墨軒的人便將林越攔住了。
“凌先生只說見容先生一人,請你跟我來,偏廳稍等。”
“少爺……”
突然被攔,林越有點著急。容寒聲看看他,又朝著前方不遠處,燈火瑰麗猶如城堡的大宅看了一眼,隨后便淡淡的道:“你跟他去吧。”
“可是少爺……”
“下去吧,墨軒是我朋友。”
不再多言,他跟著引路的人一起進了主宅。
客廳里,見他進門凌墨軒自沙發旁站起。他穿的很隨意,甚至沒穿正裝,只穿了寶藍色的家居服在這里等他。
“辛苦了。”
凌墨軒走過來,笑道。容寒聲看看他,也淺淡的勾起了唇,“辛苦的是你,勞煩你等我這么長時間。”
“沒關系。來,坐下說。”
凌墨軒抬手示意,兩人走向沙發,落座了之后,沒等凌墨軒招呼傭人給他倒茶,容寒聲便道:“是不是有人在你這里?”
他這么一問,凌墨軒愣了一下,兩秒后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時間是你定的。這個點約我到這里來,我想大概不會是談生意。我們之間沒有這么重要的生意需要半夜談。”
凌墨軒深邃的眸含著淺淡的笑意,沒有接話,只吩咐傭人泡一杯熱茶過來。
茶放到茶幾上,茶煙裊裊升起時凌墨軒才朝樓上看了一眼,“確實。有人在等你。值得欣慰的是,你也沒讓我失望。”
他轉過目光,看向容寒聲。
容寒聲明白,他指的是雪莉。凌墨軒約他這個點來,隱含的要求就是讓他一個人來。他察覺了,所以讓林越暗中注意雪莉的動向。
帶不帶雪莉過來,這是凌墨軒對他的考察。
現在,結果令人滿意。
迎著凌墨軒雍容坦然的目光,容寒聲并沒有去置喙的做法有沒有不妥之處,他低頭看了一眼那綠油油的茶湯,便道:“她在哪?”
“二樓,左手邊最后一個房間。”
“謝謝。”
說完,容寒聲就站了起來,沒有喝茶,徑直去了凌墨軒所說的地方。
門是虛掩的。站在門口,不知為何,他竟有些緊張。
站了約莫一分鐘的時間,他才緩緩抬手推門而入。
落地窗邊站著一個女人。不像下面的凌墨軒,這個女人穿戴整齊,身上是淺藍色的長款風衣,下面是黑色的小腳褲。
從穿著上看,她似乎到現在沒有睡,一直這樣等著。
她背對著門,面朝窗外,好像在欣賞夜景。即便聽到有人進門,她也還是那么站著并沒有回頭。
容寒聲心里那莫名其妙的緊張又濃重了幾分,像剛才一樣,他站了一分鐘才緩緩邁步朝窗邊走去。
“是你要見我?”
他用一句廢話做了開場白。葉朵朵轉身,臉上含著淡淡的笑意。
“是啊。”
她很大方的承認了,容寒聲在她轉過來的瞬間就蹙起了濃眉。
“你……”
他看見了她微微凸起的肚子。這個瞬間,各種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就連他的目光也是一波幾折。
先是驚愕,而后是叫人看不透的復雜情緒,最后竟是有一點點惱火。
“幾個月了?”
“五個月。”
葉朵朵回答著,迎著他那略顯清冷的臉走過來,在他面前停下了腳步,“你生氣了?”
同床共枕這么久,他這點表情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但是,他為什么生氣,她卻把握不準。
容寒聲沒有回應她,只是低著頭目光凝在她的肚子上。
葉朵朵看著他,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腹部,而后又看見他原本自然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攥成了拳。
暗暗咬了咬牙,她突然抬手攥住了容寒聲的右手手腕。
容寒聲一僵,抬眸愕然的看著她。
葉朵朵也抬頭,迎著他的目光,手上用力將他那只不太合作的手硬生生的拽了過來,覆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你的,我知道的時候你正在M國,還沒來的及告訴你,你就出事了。”
葉朵朵語氣平淡的說著,容寒聲看了看她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的臉,又垂下目光看向了她的腹部。
十幾秒之后,他那攥成拳的手終于松開,掌心貼在了那個孕育著小生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