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外打斗聲皆停。

所有人都知道，蕭楚御身受重傷；所有人也都知道，若舞輕塵要取蕭楚御性命，蕭楚御根本不會還手。

大周的江山，坐在帝位上的人，往后究竟是蕭楚御，還是年僅6歲的孩子，只舞輕塵一念之間。

“皇后娘娘三思！”殿外，無論是受傷的，沒有受傷的，皆齊齊跪下。

“小姐三思！”殿內，舞家軍大將小將同跪下，抱拳。

舞輕塵目光環過眾人，尚未開口，只聽呼延邪已繼續：

“輕塵，你別忘了，你這趟來，是做什么來的？是為了殺他！替你舞家152口報仇！也是為你自己報仇！你想就這么白走一趟嗎？”

呼延邪的聲音如有蠱惑。

舞輕塵看過他，目光轉向殿外，幾息后——

“阿邪，結束了！”

所有人尚不明白“結束了”什么意思，只聽“咔咔咔”幾聲，大殿兩側窗戶盡數撞開，御林軍和舞家軍齊齊沖進。

呼延邪臉色巨變，這是他最后的機會，他抓起長劍，用最快的身法毫不猶豫朝舞輕塵小腹刺去。

蕭楚御距舞輕塵最近，軟劍在呼延邪長劍上劃過，如同螳臂當車，下一瞬，呼延邪的劍從蕭楚御后腰刺入。

蕭楚御以懷抱的姿勢替舞輕塵擋了這一劍，推著舞輕塵朝前。

忽來的變故，距舞輕塵和蕭楚御最近的大周將士已紛紛沖來，無數人圍攻一人。

呼延邪毫無抵抗之意，長劍從蕭楚御身上抽出，狂笑著丟在地上。

“哈哈哈哈！”

“輕塵，我對你夠好吧？你舍不得下手的，我替你下手！”

“哈哈，蕭楚御，你大概不知道，我想殺你，已經很久……如今，我也得償所愿！大周的江山，不是只有你舍得為她放，我也可以！”

“我放下的不光是大周的江山，還有夜國的江山！哈哈哈……”

無數長劍抵在呼延邪身上，稍往前寸許，便是窟窿。

他的對面——

“輕塵，你怎么樣？”

當呼延邪的長劍離了蕭楚御的身，蕭楚御第一反應是低頭看舞輕塵，生怕那劍穿過他身，傷了舞輕塵。

“我沒事，我沒事……”呼延邪那一劍實在太快，若她沒有懷孕，沒有挺著大肚子，或許還躲得過，偏偏……

她看著蕭楚御露出安心的笑容，滿口滿牙的血，一直未落的眼淚終于落下，她的手撫過蕭楚御的唇角，那里的血根本不受控制的一直流，一直流……

“你沒事就好……”蕭楚御還在笑，身體終于撐不住，軟了下去。

“傻瓜……”舞輕塵扶著他的身體，緩緩跪下。

這個男人，撐不下去了……

多年前，他負她，滅她滿門，讓她恨到絕望，終于在生命的盡頭，他還了一切……

周圍是宮人的尖叫，凌亂的腳步，御醫說什么做什么，舞輕塵一句話都聽不見，當巨大疼痛從小腹傳來，舞輕塵低頭，只見裙裾間，一大灘血涌出……

她分不出是她的，還是他的，她聽見御醫們大叫：“娘娘要生了，娘娘要生了……”

……

……

【后來的后來】

半年后。

半夜，啼哭聲從門外傳來，宮女抱著小公主弱弱請示：“娘娘，小公主醒來要您抱！”

舞輕塵睜開眼睛，正要起身——

旁邊男人一把抱住她，蹙眉，弱弱道：“輕塵，朕傷口痛，也要抱！”

舞輕塵嘆一口氣。

這男人上次傷太重，足用了三個月時間，才從閻王殿搶回來。

“把小公主抱進來吧！”舞輕塵起身，反正龍榻夠寬，放她旁邊就行。

“不許！”男人中氣十足，見舞輕塵看他，立即又開始裝，“小孩子喜歡亂踢，萬一把朕傷口踢到……”

“把小公主抱進來。”舞輕塵白他一眼，“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孩子吃醋，傳出去不怕人笑話！”

“朕寵妻，這是美德，誰敢笑朕？！”蕭楚御說得理所當然。

舞輕塵懶得理他，待宮女把小公主抱進來，她摸摸小公主尿片，親親小公主臉蛋，小聲一句“大概是餓了”，然后解開衣裳給小公主喂奶。

某人更不爽了，白白胖胖的饅頭，他的口糧，上次還是一年多前，如夢如幻，一點不真切，好想再嘗嘗……

忽然好羨慕自家孩子……

舞輕塵第N次投過嫌棄的眼神：別露出那種眼神好嗎？還能不能有點帝王的威嚴了？

蕭楚御用實際行動回答：不能！

當宮女把小公主抱走，重新把房門關上，蕭楚御湊到舞輕塵耳邊，小聲：“輕塵，朕也餓了……”

……

桌子上，一塊丑不拉幾的鳳印閃著微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