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壞本來是高高興興來看他小姨的，現在對他小姨已是失望至極，也沒去敲門了，李小壞在那條校舍的小巷上踱來踱去，聽著各家各戶的歡聲笑語，倍感寂寞悲傷。

黑暗中，他在房屋盡頭的那棵大樹下坐了下來，想摸根煙抽煙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抽過煙，又郁悶的把手抽了出來。

李小壞嘆了口氣，離開了小姨的那排教師宿舍。

此刻已是學校晚自習時刻，教學樓的每間教室都亮著燈，間或傳出一兩聲差生惡搞的聲音外，學校還算比較安靜，李小壞望了望自己曾經熟悉的課室，再看看周遭熟悉的花花草草，想起了曾經在校園里跟黃曉玲的花前月下，心中不免有些郁悶，低頭走出了校園。

出來校門，已經完全放松下來的李小壞這才感覺到了饑餓，在校園門口的小賣部買了兩個面包，一瓶礦泉水，大口咬著面包和著礦泉水裹飽了饑腸轆轆的肚子。

天色已晚，夜風有點涼，李小壞想到他的后媽何玉雪，想到福伯和小姨的對話，李小壞此刻只想著保護好他的后媽何玉雪，不讓福伯得逞。

他擔心福伯回家后去找他后媽，所以他不再走路回家，走到小鎮車站那邊，搭了輛摩托車。摩托佬載著李小壞開得飛快，兩邊的甘蔗林、樹林飛快的往后退，他還看到了福伯騎著那輛破自行車在路上優哉游哉的哼著小調，摩托車從他身邊一晃而過。摩托車開得飛快，幾分鐘后李小壞就回到家了。

可是何玉雪并沒有在家，家里爐灶冷冷清清的，只有雞呀狗呀，看到主人回來，紛紛嚷叫著圍了過來，顯然是何玉雪連家里的雞狗都忘了喂養，看來是去打麻將了。

李小壞開了院子里的燈，撒了些吃食，便又出了門，徑直向曉燕家走去，如果她們打麻將，十有八九是在曉燕家的。

果不出其然，還沒到附近，老遠就聽到了搓麻將的聲音，走近一聽，又是她們四個在打麻將的，不過讓李小壞略感安慰的是，她們不再討論男人，也許是已經說完，也許還沒開始說，反正李小壞沒有聽到。

但李小壞并沒有離開，他知道福伯還在路上，要是這老頭子回來剛好經過這里，看到聽到她們打麻將闖進去就麻煩了。

李小壞想著決定等到福伯回來再做決定。

村子里黑黑暗暗的，只有某些人家玻璃窗口透出的燈光有點亮度，可燈光也照射不遠，僅僅是互相照著鄰居的墻壁罷了。

李小壞就一聲不吭的站在曉燕家的窗后，如果福伯回來他是知道的，因為曉燕家再過去七八戶人家就是村里的一條比較大的橫巷，那是福伯出入必經的巷子。

等了一會，還不見福伯回來，卻有手電筒燈光一晃一晃的，有人從橫巷那邊走了過去，看樣子是極其謹慎的，也可以說有點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

誰呢？李小壞覺得有點奇怪，趕緊快步又盡量輕輕的跟了上去。

李小壞走到橫巷的時候，前面的那人剛好拐了個彎進了另外一條小巷，不過在拐進巷子前，拿著手電筒四處晃了晃，好像擔心有人跟蹤似地，李小壞差點被照到了。這讓李小壞更加起疑，這人絕對是個賊，不是偷東西的賊就是偷人的野漢子。

果然暗黑中會發生一些不易讓人發覺的事情啊。

李小壞跟得更加緊了，卻也更加小心了。

那人來到一戶人家門口前停住了，照樣拿著手電筒四處晃了晃，幸好李小壞已有防備，躲過了，那人看看周圍沒人，一閃就推門進去了。

原來門是虛掩的，專門留著引狼入室的？李小壞心里疑問，一看那房子，是三妹家的。

難不成是三妹勾引男人上門？李小壞想起早上在桉樹林里的情景，怪不得三妹那么熱衷討論男人。

可奇怪歸奇怪，他李小壞知道的事情實在不多，僅僅是福伯告訴他的事情他略知一二而已，一個村子，這么多風流的女人，那背后一定會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秘密，一定還有很多與她們勾搭的男人。

那么那個讓三妹還沒出嫁就變成如此的男人又會是誰呢？會不會是黃超這個風燭殘年？李小壞正準備探個究竟，可這時橫巷那邊傳來了自行車經過的響聲——福伯回來了，他那輛破車的聲音幾乎村里所有人都熟悉了，李小壞當然也聽得出來。

李小壞不得不放棄了探個究竟的想法，畢竟現在福伯的動向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閃到墻角，等福伯哼著小調過去后，就跟在了福伯的后面。

福伯并沒料到會有人跟著他，不急不緩的推著車子回了家，然后把那車子往院子里一放，躺在破凳上舒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媽的，等我拿下了何玉雪，讓李覺的兩個女人一起服侍我，那該是多么痛快的生活啊。

福伯說完，開了院子里的燈，脫了衣服擺了張桌子，擺上從小鎮上買回來的鴨腳、咸花生之類，倒上一杯小酒盤起小腿，就一個人在月下愜意自斟自酌了。這是他的習慣，已經有十幾年了，當然，還有他家的那條大黑狗，也搖著尾巴在他的周圍轉來轉去，啃著主人吃剩的骨頭。

李小壞在外面可等得心焦，想去三妹家看看，卻又怕福伯隨時走開。他想進去揍他一頓，卻最終又放棄了。

就這樣，李小壞直等到福伯喝完小酒，洗完澡，鎖門睡覺了才甘心離去。

媽的，白等了，估計三妹那邊的好戲也到頭了。月已上到中天，李小壞后悔道。

李小壞轉到三妹家那邊的時候，早已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了，屋內的燈光已滅，李小壞貼著墻壁仔細聽也聽不到屋內有任何聲響，也只好回家了。

回到家后，李小壞看到他后媽何玉雪正坐在床上疊錢，臉上掛著笑，把那一張張皺巴巴的紙幣先是撫平，后緊緊疊到一起，用橡皮筋一扎一扎的束緊。對李小壞這么晚才回家也沒有多留意，頭也不抬的問：小壞啊，今天都去干嘛了呢？什么時候回來的？吃飯了沒？

去小鎮上同學家坐坐了，吃完飯了。李小壞隨意的編了借口回答道，媽，又贏了好多錢了？

何玉雪抬頭一笑說：呵呵，能贏多少呢，就這么一點唄，對了，明天是禮拜一了，你也該板廠上班了吧？我今天回來的時候看到板廠都在布置了，都搭建了很多曬板的架子，也運了很多樹木回來了。

哦，對，是的，明天一早我就去上班了，我還差點忘了呢。李小壞撓撓頭說。日子過得真快，他都忘了到板廠上班這事情，新的生活要開始了，他即將真正的投身入社會中打拼了，可李小壞沒有絲毫的興奮，他不知道迎接他的將會是怎么樣的生活。

那早點休息吧，明天才有精神，要好好工作了，表現得好的，說不定得到老板的賞識呢。俗話不是說，力大博人惜，嘴多讓人厭嗎？多聽老板的話，多做點事情。不要再想著讀書這些事情了，這些已經都是過去了。何玉雪循循教導說，仿佛在叮囑一個就要外出離家打工的孩子。

好的，我知道了。何玉雪的循循教導讓李小壞突然覺得眼眶一熱，心想，他保護他后媽是對的，他們畢竟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她心里還是有他這個繼子的。

嗯，小壞也長大了。拿著，這是50元，上班累的時候到附近的小賣部買點水喝。何玉雪遞給了李小壞一張50元說，我睡覺了。

母子兩人各自回房睡覺去了。

李小壞本來是想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繼續到桉樹林是狩獵的，可夜里忘了調鬧鐘，起來的時候天已大白，還是他后媽何玉雪叫醒他的。

何玉雪站在李小壞床前大聲的喊：小壞，快起床了，吃飯上班去，我看隔壁的下塘嬸都已經去上班了。

李小壞揉揉眼睛一骨碌爬了起來，看看外面亮白的天空很是懊惱，不知福伯有沒有在桉樹林勾引何玉雪，或者又來他家門口誘惑她，可是他已經錯過了時間了，想問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媽，你今天多早起床了？李小壞實在不知道怎么問，但又不得不想方法問。然后一邊問，一邊觀察他后媽，看看她有沒有衣衫不整，有沒有頭發凌亂，有沒有臉色緋紅，有沒有異于常日的表現，可仔細的觀察后，李小壞并沒有發現什么異樣，何玉雪還是像平時早上那樣，不笑不怒。直覺告訴李小壞，這早上還沒發生什么事情。

還不是跟平時那樣，怎么了？何玉雪說話的時候依然不笑不怒。

哦，你今天干嘛呢？李小壞又問，擔心他去板廠上班后，福伯趁虛而入。

我啊，就去果園看看，沒事就打打麻將咯，反正這些日子，大家都沒有什么大忙活的。何玉雪回答說，快刷牙吃飯去吧，第一天要是遲到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