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聽到林安顏的話,林未革不禁眉頭皺的更緊了。
只見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捋了捋胡子說道:
“安顏啊,我正想問你,你這一身武藝是怎么回事?那張才好歹也是個五重天的高手,竟然差點被你傷了。”
林安顏本想講《無敵劍法》和那日求簽遇到的一切說清楚。
但轉(zhuǎn)念一想,且不說讀一晚上書讀出來內(nèi)力他人信不信,就算林未革愿意相信,恐怕《無敵劍法》也要暴露于世了。
而且那日贈書之時,瞎眼老人似乎說自己要有一劫。
若真如此,恐怕說出來只會讓林未革夫婦更加擔(dān)心。
想到這,林安顏只好臨場編了段說辭,就說什么一直和姜子符偷偷學(xué)習(xí),最近又偷師了齊黎云,總歸算是小有所成了。
若是幾年前林安顏這么說,林未革恐怕是要震怒的。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今林未革不但同意了林安顏習(xí)武,更是想把他送去某位不知名的神仙那里,又怎會再阻止呢。
果不其然,林安顏說完以后,林未革半信半疑的看著他,思索一番,點了點頭。
“這樣也好,如此看來我兒確實天賦異稟,恐怕這次去太白山,只需三五年就能有所成了。”
林未革這句話一說出來,林安顏立馬急了。
這擺明了還是要他繼續(xù)去習(xí)武,不能告訴他林家秘密啊。
果然,沒等林安顏開口,林未革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擺了擺手說道:
“安顏啊,很多事你要經(jīng)歷過了,才知道代價有多大。如今你就算有了些手段,也遠遠不夠承受那代價的。”
說完,林未革雙手負后,轉(zhuǎn)身就走。
林安顏還想追上去再狡辯幾句,卻聽林未革說道:
“你還是快去我院里看看杜鵑吧,估計此刻齊黎云也回來了。”
聽到這話,林安顏突然想起,自己來后門的目的就是出去找齊黎云,此刻聽到林未革說她回來了,還是和杜鵑在一起,林安顏也就沒心思在糾結(jié)了。
畢竟一段隱瞞了二十年的秘密,就算他死纏爛打,估計一時半會兒林未革也不會說的。
于是乎林安顏左右權(quán)衡,決定還是先去照顧杜鵑。
眼看著林安顏跑遠,林未革不由得低頭嘆了口氣說道:
“唉,你說安顏到底能否逃過這一劫啊。”
林府后門外,一個身著棕黃色粗布麻衣的白發(fā)老者走了出來,哈哈笑道:
“這小子比老夫年輕的時候強百倍,剛才那一指,劍氣縱橫,仿佛有當(dāng)年張老賊的影子了。”
聽到白發(fā)老人的聲音,林未革也不后頭,只是皺了皺眉道:
“那個張老賊,如果不是他,安顏又何來此難啊。如今他是消失了,但凡他敢出現(xiàn),哪怕傾家蕩產(chǎn)我也要他好看。”
白發(fā)老者走到林未革身邊,一臉欣慰的看著林安顏跑去的方向說道:
“老天爺要了他一對招子,卻留了他的命,說不定以后安顏真的有機會碰見他。當(dāng)年你和大梁皇帝做的那筆生意,張老賊不出手,也會有其他什么李老賊王老賊的。”
說著,白發(fā)老者笑著看向林未革道:
“相比其他人,張老賊已經(jīng)算是盡力了啊。你每年愿意給青云山送那么多金銀珠寶,想必是看的比我清楚啊。”
聽到這話,林未革冷哼了一聲道:
“元翼,你那關(guān)王刀,比起張老賊的劍如何?”
聽到這個問題,這位從小陪在林安顏身邊,被林安顏親切的稱為“元翼叔”的白發(fā)老人,低頭思考了一下說道:
“他瞎了眼之后,百步以內(nèi),我有機會。”
“如此神仙之人所設(shè)的法門,李仙人是否真的有辦法啊......”
林安顏跑到林未革院子時,正好看到雛菊吃力的端著一盆水走出來。
林安顏習(xí)慣性的走上前,一把接過水盆,一邊隨手將臟水倒到旁邊的樹叢中,一邊開口問道:
“雛菊,杜鵑怎么樣了,齊黎云在哪?”
雛菊此時剛滿十五歲,正是青春,此刻聽到林安顏的話,她一臉壞笑的說道:
“公子你真是的,一來就問那女賊的去向,若是杜鵑姐姐醒了聽見,怕是恨死你了。”
林安顏聽到這話也不生氣,只是伸手掐了掐雛菊臉上的肉,輕聲笑道:
“你小小年紀胡說些什么,我當(dāng)然更關(guān)心你杜鵑姐姐,只是此刻京北城不太平,我怕齊黎云惹出事來,反倒麻煩。”
雛菊從不喜歡公子捏她的臉,這樣好像她很胖一樣。
此刻被捏著臉,雛菊只好雙手叉腰,故作大人狀,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還是別跟我解釋了,你的兩個小情人都在院子里,你去跟他倆說吧。”
說完,不等林安顏解釋,雛菊就一把搶過了林安顏手里的水盆,跑去換水了。
要說長兄如父這話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林安顏將百花樓的四位女子都當(dāng)作妹妹看待,但是唯獨雛菊,除了妹妹,林安顏感覺有一種想如父親般的情愫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來。
林安顏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雛菊時候的場景。
那日的太陽火辣,雖早已立秋,但似乎夏天的炎熱還沒有過去。
林安顏帶著偷偷從軍隊中跑出來的姜子符來到寒月樓。
因為害怕被鎮(zhèn)南王的耳目發(fā)現(xiàn),兩人只好從鮮有人知的寒月樓后門悄悄溜進去。
然而剛進到寒月樓的后院,林安顏就聽到了花老鴇的聲音。
“哎呦虎爺,其他女子都好,這孩子也太小了,你干點人事吧。”
林安顏和姜子符順著聲音悄悄摸了過去,卻看到花老鴇和一個身高體胖的男人躲在寒月樓后院的倉庫里,一旁的柴堆邊,還有幾個女子。
那幾個女子或昏迷,或被五花大綁,一看就是被綁架來的。
而花老鴇正把一個看著只有不到十歲的女孩子摟在懷里。
那孩子明顯已經(jīng)嚇傻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的瞪大,不敢眨一下,任由眼淚嘩嘩的流,卻又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那個被花老鴇喊做虎爺?shù)哪腥伺曊f道:
“花老鴇,你不會想賴賬吧。爺爺我告訴你,這幾個姑娘都是我兄弟們拿命綁來的,你今天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說著,虎爺一把手按在了那女孩頭上,女孩嚇的一哆嗦,趕忙往花老鴇的懷里鉆。
虎爺看樣子也沒想怎么樣,只是按住女孩的頭說道:
“如今京北城有不少人就好這一口,其他小妓院都有這般歲數(shù)的女孩子,花老鴇你不收兩個,小心回頭生意都被強了。”
花老鴇當(dāng)然知道虎爺說的是真,但作為京北城最大青樓的老鴇,她管不了別人,但絕不會允許自己的屋里有這般年紀的女孩子遭罪。
于是花老鴇皺著眉,裝作生氣的說道:
“虎爺,我雖然是青樓出身,但好歹還有一絲人性尚存,今天我給你雙倍的價錢,你把這女孩放了吧。”
聽到這話,虎爺仿佛看傻子一樣的看著花老鴇。
“放了?這丫頭根骨這么好,爺爺我為了把她帶回來,可是把她爹娘都殺了。如今官府正查呢,你讓我放了她?”
聽到這話,躲在一旁的林安顏和姜子符不禁對望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虎爺殺了自己父母,剛剛還躲在花老鴇懷中的女孩突然反身,一口咬在了虎爺手臂上。
吃痛的虎爺忍不住大吼了一聲,而后一腳踹在了那女孩臉上。
這一腳勢大力沉,仿佛在踹家里不干活的畜生一樣。
女孩被直接踹飛了出去,暈倒在了柴堆旁。
花老鴇見狀趕忙跑上去抱住女孩,探了探鼻息尚存后,才安心的舒了口氣。
而后花老鴇站起身,嚴肅的對虎爺說道:
“虎爺,我今日絕對不會讓這女孩進青樓受苦,十兩黃金,她的命我買了。”
十兩,還是黃金。
雖然對于林安顏和姜子符這種家財萬貫的人而言不算什么,但要知道在青樓,十兩白銀就足夠叫上兩三個花魁級別的女子了。
雖然在太平盛世,不說人命如草芥。
但身在青樓,哪個女子的身家性命是不能擺在天平上秤一秤的呢。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女孩一口咬急了,面對十兩黃金虎爺不為所動,反倒是破口大罵道:
“花老鴇,你他嗎的別婊子立牌坊,這女孩還就不賣給你了,爺爺當(dāng)著你面弄死她!”
說著,虎爺一把推開了死死護在那女孩身前的花老鴇,一腳就要踩在那女孩的頭上。
花老鴇畢竟是個女子,面對虎爺這種刀尖舔血的人,又如何抵擋的了。
眼見女孩要身死自己眼前,花老鴇不禁閉眼哭泣。
就在這時,花老鴇聽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啊”的一聲大吼。
再睜眼看時,只見一個衣著富貴的男孩正趴在地上,虎爺?shù)哪且荒_正好踩在他的背上。
男孩雙手拼盡全力的撐住,生怕壓下去壓到了昏迷不醒的女孩頭上。
那男孩不是別人,正是寒月樓最大恩客之一的林安顏。
那是林安顏印象里,為數(shù)不多被打的很慘的一次,足足半個月下不了床。
姜子符倒還好,只是被鎮(zhèn)南王關(guān)了三個月的禁閉。
等到林安顏再下床時,那女孩已經(jīng)跟百花樓的姐姐們打成一片了。
至于虎爺,他人生最后的幾天里,每日都在牢里吹噓。
“爺爺可是打了林家小子和鎮(zhèn)南世子的人。”
就在林安顏陷入回憶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后一陣寒意。
還未來得及回頭,他就聽到身后傳來了一聲冷笑。
“呵呵,林公子真是畜生啊,人家都跑沒影了你還看呢,這么小的女孩子都不打算放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