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恬罵完這一句,腦子里繃緊的情緒就斷開了,眼淚跟著泄洪一般沖了出來。
就在她認出棠晚身影的那個瞬間,腦子想的升起的念頭居然是:難道我是最近懸疑劇看得太多,才把事情腦補得那么曲折離奇。路也說的竟然是真的?晚晚竟然為了和他賭氣就不要我了?
所以愛真的會消失吧。
“你一晚上不回來,居然卻不知道給我個信兒,你手機呢?!”說著還去掏棠晚衣服上的口袋,“你也不看看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我差點都以為你是死了!”
高陽比何恬冷靜多了,看見棠晚衣服有些皺皺巴巴,雖然上面粘了些許草屑和土,但是到底還算齊整,臉上身上也沒有血跡和傷痕,心里懸著的那口氣才慢慢松開。
何恬皺著眉頭從棠晚口袋里掏出些樹葉和碎石子,嘴里還在絮絮叨叨地說,“平時教訓我的時候一板一眼,晚一點回寢室都給恨不得給我立規矩!現在自己還不是…”
簡直是毫無章法地像個小孩子一樣圍著棠晚轉。
高陽簡直忍不住捂臉,只能過去扯住何恬,說道,“你能不能先問明白是發生了什么事!”
何恬這才發現她喊了這一通,棠晚卻并沒有回應她。這才仔細打量一番,卻見她的皮膚青里透著黑,眼神也游移不定沒什么焦點。泛白的唇上卷起很多死皮。
仿佛渴了很多天沒喝水,整個人像經歷了干旱的小樹一樣有些干癟。
何恬看清了她的樣子后,只覺得心里一陣痛。
“晚晚,”何恬輕輕地抱住了棠晚,總覺得她下一刻要折斷了一樣。
“這到底是怎么了?你說話呀。”
看著棠晚沉默的表情,咬了牙輕輕問,“是不是路也欺負你了……就知道沒有冤枉他…”
才提到路也,一直愣愣的棠晚居然有了反應,“路也…他在哪里。”
棠晚嗓音嘶啞,就像樹皮摩擦出來的聲音一樣。
何恬一愣,莫名地覺得委屈。這種情況下她竟然只去關心路也的下落。何恬心里怪怪的,悶悶地說,“說是昏迷了在醫院呢!我看他是心虛…”
棠晚對著何恬扯了扯嘴角,好像是在安撫她。說道,“不是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是我自己,昨天不小心掉進了一個小土溝里,當時被摔得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何恬嚇了一跳,急忙問她,“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了?頭暈不暈,有沒有外傷,骨頭呢?”見棠晚聽過只是搖搖頭,就又兇她,“你逞什么強,醒過來的時候為什么不給我們打電話?非得自己這么一路走回來?要是之前有摔傷的地方豈不是被你折騰得更嚴重了!走走走,趕緊跟我去醫院檢查!”
一面讓高陽趕緊叫車去醫院,一面扶著棠晚往門口走。還不忘埋怨路也,“就是怪他,要不是他和你吵架,也沒有這些事!”
棠晚眼神動了動。
說著話何恬卻疑惑起來,“晚晚你是從哪里摔下去的,我們都來去這么多次了,怎么沒發現山上哪里有土溝。”
學校背后這座小山說是山也太抬舉了,算是個大一些的山丘吧,地勢最平坦不過了,上上下下都是寬寬的石階,坡度沒有超過20的。何恬實在是想不起來棠晚能掉哪里,讓路也怎么也找不到。
說不定路也這人賭氣根本沒認真找!做個樣子騙了他們,自己又覺得內疚,發現棠晚真的丟了才著急上火急暈了!肯定就是這樣吧!
何恬一通腦補已經給路也無故地昏迷也找出了理由,說給了高陽和棠晚聽,還在最后補上一句,“渣男!”
棠晚只是輕輕笑了笑,好像這一夜的風波真的是一場誤會。
“之后呢?”
何適此刻的表情有些端凝,心態早就不是剛剛接到這通電話時的輕松和隨意。
翹起的二郎腿也放了下來,放在手里把玩的煙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揉得稀碎。
他早就不抽了,但是把煙放在手上把玩的習慣卻沒有戒掉。
故事到現在好像是迎來了愉快結尾,但是他預感這應該只是開始。
那頭何恬的聲音里情緒也越發低沉,“醫院檢查完,晚晚身體一切都正常,連小傷都沒有。那個時候她情況看起來也好轉了不少,我們都覺得之前她臉色看起來那么難看是因為在山里躺了一晚上的緣故。”
那時他們才有了心情去關心還躺在醫院里昏迷不醒的路也,正巧就在這家醫院。
三人卻并沒有在病房進到路也。
竟然是路也的家人給他辦了出院手續,也不管還沒醒來的路也這么出院是不是妥當,就急匆匆把人帶走了。
棠晚沒見到人,臉上表情更冷肅了些。
“到現在路也都還沒有回學校,高陽問了路也家人,居然告訴他路也這是老毛病了!需要在家里休養一段時間。”
說起路也來,何恬就帶著點她自己也沒察覺的怒氣。“你說路也奇不奇怪,高陽和他這么好的關系,竟然從來沒聽他提過自己身體不好的事。”
“都怪我…晚晚對我那么好…我對她卻關心得太少了…”
聽著電話那頭的妹妹有些哽咽的聲音,何適也很不好受,但他此刻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以至于他都不能開口安慰何恬,只能有些艱難地問,“棠晚她,在這之后就開始不對勁了嗎?”
“是!”
“其實她一開始只是不愛吃東西東西,問她就跟我說是那晚著了風,沒有胃口。倒是不停地在喝水,我想著既然是有些感冒,多喝熱水,再捂上一捂也挺對的,所以看她越穿越多,當時也沒有覺得奇怪。”
何恬中午沒事都會去和高陽一起吃飯,棠晚懶洋洋得說自己胃口不好,隨便買點什么吃了就行,就不和她一起了。
隨著時間過去,何恬卻發現棠晚的“感冒”并沒有好轉,人也越來越沒有了精神,一天里大半的時間都躺在床上睡覺。
有次何恬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甚至覺得棠晚躺在那里似乎都看不見呼吸的起伏。
上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很低,皮膚不知道為什么也變得異常粗糙。
何恬心驚肉跳,拍醒了棠晚,說什么也要帶她去醫院,棠晚卻非常抗拒,她覺得自己只是受了些驚嚇,又著了涼才好得慢些,實在不愿意去醫院折騰。
何恬看她要是醒著,精神也還算不錯,舉止也正常,也就不再堅持了。
臨近期末,課變得很少,原本兩人會一起去圖書館,這時也變成何恬一個人去了。這樣何恬對與于棠晚白天的動態基本就一無所知了。
不過原本她以為,棠晚肯定是在寢室里休息了,到飯點就慢悠悠出去吃飯,回來又接著睡上一覺。
就這么到了第五天,那天傍晚何恬回來時候,棠晚居然坐在椅子上,并沒有睡覺。她心想,這感冒終于到頭了。
卻聽見也是剛回來的同寢室的李慧在旁邊打趣棠晚,“晚晚你不熱嗎?每天中午都看見你在暉園那邊曬太陽,我就吃個飯這么來回走一走,這都黑了一圈了,你就那么坐一個中午,皮膚怎么還變白了…”
原本很普通的話,卻抓住了正在換衣服的何恬的全部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