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怪她醒來光顧著孫婆子了，屋里多了人也沒注意到。
　　她抖著唇，抖抖索索的問：“你們是什么人？為何會在我家？”
　　姬臣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我是救你性命的人，至于為何會在你家，難道你心里沒數(shù)嗎？”
　　她莫凌兩可的回答，就是想要看看婆子的反應(yīng)。
　　婆子慌張的虛晃眼神，瞬間不敢與她對視，到處亂瞟，急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趕緊離開，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在你喊人之前，我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條，我把這個婆子弄醒，讓她在殺你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出手。第二條，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訴我，我保你性命無憂，富貴過完下半生。”
　　說著打量了一圈屋子里的陳設(shè)，嘴角一翹，涼涼的說道：“你無兒無女，想必過的很孤單，也很不盡人意吧？只要你說出來，我會給你買個小丫頭伺候你終老，怎么樣？”
　　她開出來的條件實在是太誘人了，婆子眼睛先是一亮，但是還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最后咬緊牙說道：“我沒有什么好告訴你的。”
　　姬臣一聽，冷笑一聲，指尖在桌面上頓時重重地敲擊兩下，倏地站起來，“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你想要守口如瓶的東西，別人卻想著要滅口，畢竟只有死人的嘴巴才不會說出秘密來。”
　　說罷，跨過孫婆子的身體，往外走，到了門口回身淡淡的一笑，“那就祝你好運了！等你死了，我在拷問這個婆子也是一樣的。”
　　說著，對著風(fēng)眠頷首。
　　風(fēng)眠領(lǐng)命，從新弄了一瓢水，就要對著孫婆子潑下去。
　　婆子下意識的大喊一聲：“不要，我說，我說。”
　　姬臣滿意的莞爾一笑，“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你的選擇是對的。”
　　說著話，她人又走了回來，從新坐了下來，“那就說說吧，你是什么人？陶家的婆子為何要殺你？”
　　婆子心里慌得要命，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可她卻知道，陶夫人要殺她，她一個沒有倚靠的老婆子怎么可能是她的對手。
　　那就不如像這個小公子所言，把知道的都告訴她，即便她沒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她也不會讓陶夫人好過。
　　一腔恨意支配她下定決心，抬頭盯著姬臣看，蒼老的面皮都是褶子，眼睛也有了渾濁，“我是陶家?guī)蛷N的粗使婆子，在陶家做了十幾年，后來實在是腿上痛風(fēng)，行動不便，被打發(fā)了出府。”
　　“要說孫婆子為何今日要來取我的性命，怕是跟小姐失蹤有關(guān)。”
　　姬臣聽她說道了重點，放在桌面上的指尖微微一勾，不動聲色的瞧著她。
　　“小姐十五歲那一年的中秋，正是大人有望升遷，所以府中上下一片喜慶，又值中秋，全府忙的腳不沾地，到了晚上，我的老寒腿就受不了了，便躲在角門那里歇歇。”
　　“也是該婆子我倒霉，就看見孫婆子帶著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去了后花園，那里離后門很近，我好奇就跟了上去。那時候大夫人，奧，也就是去世的夫人，那時候她還在當家主事，是個待人溫和的主子，可惜了。”
　　說著，她彎腰揉著腿，看上去有些痛苦，姬臣見狀對著風(fēng)眠使了眼色，風(fēng)眠搬過一張長凳給她。
　　婆子輕聲道了謝，坐了下來。
　　“現(xiàn)在的夫人是當時的安姨娘，當初也是個不聲不響的主，從不惹事。安心待在自己的院子，除了必要出來，很少見她在府上走動，對老爺更不是那種爭寵的性子。”
　　“與大夫人也很和氣，要不是后來的事情，她當真是瞞過所有人，以為她是個好的，要不怎么說咬人的狗不叫喚—暗地里來。”
　　話落，她笑了一聲，接著說道：“中秋那晚上，安姨娘身邊的孫婆子突然出現(xiàn)在后院，我就心里奇怪，一項待在自己院里不出來的主，怎么到后花園了。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沒要了婆子我的命。”
　　她說著突然抬頭往姬臣看去，眼里說不上太過驚慌，但也絕對是有著怕意。
　　“大小姐不知怎么的也在后花園，那老貨就讓跟著兩個人悄悄走過去，直接用蒙汗藥給弄暈了，然后套著麻袋開了后門，更想不到的是，門外竟然有人接應(yīng)。”
　　“我認識那人，是西城一個牙婆，專門做拐賣婦孺的勾當。當時我嚇得六神無主，直到孫婆子帶著人回去，我都沒回過神來。”
　　“那可是老爺?shù)牡臻L女啊！安姨娘怎么就能下得去手，當真是要了夫人的一條命啊！”
　　婆子說的紅了眼，神色凄迷，深深的嘆息一聲，便不在說話。
　　姬臣心思轉(zhuǎn)的飛快，她既然目睹了全過程，那么陶姐姐所說，陶行知是親眼看著她被帶走的，那婆子有沒有看到呢？
　　“當時你為何不去夫人那里說出實情，而是眼睜睜的看著大小姐被賣，夫人郁郁而終，你是唯一的目擊證人，你的良心不會不安嗎？”
　　婆子慌忙抬頭，眼神虛閃，又極快的垂下頭，“我就是個粗使婆子，說的話也沒人信...”
　　“不是沒人信，而是你從始至終都沒敢露出一個字，因為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一個人，正是這個人才讓你寧愿看著一個母親失去孩子最后去世，也不敢說出實情來。”
　　婆子按在膝蓋處的手猛的抖動不止，驚慌的忙收回來放在腹部遮擋住。
　　姬臣看的分明，眼神幽沉，冷冷的說道：“那人...就是陶行知吧！”
　　婆子大驚，噗通一聲從凳子上跪了下來，臉色煞白，抖著唇急聲道：“公子，話不能亂說，我誰都沒看見，誰都沒看見。”
　　“誰都沒看見你怕什么？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怕聽到實話。”
　　婆子驚怕的將頭搖的極快，雙手擺動：“我真的什么都沒看見，就看見孫婆子叫人把小姐給帶走了。”
　　‘啪’
　　姬臣怒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人順勢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威懾，讓婆子承受不住往后跌坐，雙手撐在了地上，驚恐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