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眼睛里沒有任何的欲望,只有無盡的麻木和對未來的無望。良木頓時覺得頭大,一個人若是連最基本的對未來的希望都不奢求了,那還有什么可以打動他們的?
這樣一來,小姐交代他的任務還怎么完成?
他清了清嗓子,露出個和善的笑來,對著為首的年輕漢子說道:“這位大哥,可是個能替大家說的上話的?”
俗話說得好:擒賊先擒王,在聚眾之地想要找人,自然也要找小頭目的。
這年輕的漢子高大威猛,雖然略顯憔悴可身軀的健壯,讓人能一眼就在這些人中發現他的不同來。眼神也是少有的鋒利,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主。
但良木是什么人?從小就混跡江湖的精明小子,又一身武藝在身,怎么可能被嚇到。
見年輕漢子并不搭理自己,始終一副虎視眈眈的凝視他。
他嘴角一扯,一絲邪氣染了黝黑的臉,突然變得吊兒郎當起來,“嘿,看樣子我是找錯地方了?嘖..”
說著,裝作轉身,晃動身體的四下望去,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沒用多久,他像是很失望的撓撓頭,一臉的糾結,自言自語道:“哎呀,找幾個人去做衙役怎么就這么難呢?這曲蘭的百姓,當真是被三大家族給嚇破了膽,連個有血性的漢子都沒了?”
說著,猛然轉身,玩味的諷刺直直的對上了年輕的漢子,眼神說不出的替他們可憐,深深的刺激了漢子那顆還留存的自尊心。
他大步上前,伸手就想要去抓良木的衣襟,神情更是憤恨的紅了眼,瞪的老大。
良木見狀,心中暗喜,就怕你不為所動。
眼見著大手就要抓了上來,他如何能如了他的愿,腳尖輕點,身體輕飄飄的往后一頓,瞬間拉開了與漢子的距離。
這讓所有人都震驚,這少年有功?須臾反應過來匆匆上前,那架勢就是替漢子造勢,想要壓迫良木莫要隨便出手。
良木雙臂環胸,悠閑的開始小小的渡著步子,這更加讓漢子覺得受到了侮辱,臉色鐵青的難看。
“你到底是什么人?來破廟想要干什么?”漢子終于開口,敦厚的聲音帶著憤怒。
良木收腳,稍稍側身正面對上他,同時也放下了手臂,改為負手而立,朗聲道:“不知你們可有聽說新上任的縣令姬士學姬大人?”
漢子一臉的不憤,哪里能回答他,倒是他身邊的一個小個子年輕人點點頭說道:“廢話,誰不知道這曲蘭換了縣令,這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良木忙將身后的手給擺到身前,搖晃著食指,一副高深莫測的繼續說道:“話不要這么說嘛!你們是這里的百姓,而姬大人又是新上任的縣令,是為你們分憂解難的父母官,怎么會跟你們沒有關系呢?”
小個子一看就是個急性子的,就著他話音一落,嗤笑一聲:“哧,跟我們有關系?跟我們有什么關系?這姬大人只要不霍霍老百姓,我們就燒高香的阿彌陀佛了。”
說著,他一揚手沖著身后的所有人一劃拉,對著良木譏諷的說道:“看看,看看,這些都是無家可歸的人,過著有一天沒一天的日子。這里能夠團聚一家的根本就找不到,全是家破人亡或是妻離子散的苦難人。”
“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這曲蘭的縣令,百姓的父母官!”
他說的激動,一雙不大的眼睛里滿含了刻骨銘心的恨意,猩紅的眼圈,控制不住的落下一顆淚來。
他的話觸動了在場很多人的心,他們悲憤的同時更加的仇視,腳步一動越發的逼近良木,形勢突然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然而身單力薄的良木面上從容,不見任何的懼意,剛剛還嬉皮笑臉的臉瞬間嚴肅又冰冷。
“你們必須搞清楚一件事,造成這一切后果的并不是我家大人,而是竇啟良和助紂為虐的三大家。”
“難道你們現在自暴自棄,推脫別人的責任就能夠改變這一切嗎?我告訴你們,癡心妄想!”
小個子神情憤慨,剛想要上前與他理論,便被年輕的漢子給拉住,這才恨恨的不甘怒瞪視著他。
年輕漢子微瞇眼睛,沉聲問道:“按你的意思,你的主子不是竇啟良那種人?反而是一心為民的好官?”
良木自豪,大聲說道,“那是自然!”
“哧..”年輕的漢子嘲諷的嗤笑,“小子,你想夸一個朝廷狗官的好,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
他手指對著自己腳下的地面用力的指著,驟然迸發了全身的戾氣,脖頸的青筋都蹦了起來:“這里是被那些惡貫滿盈,喝著人血吃著人肉的人面獸心給禍害的如同地獄一般的地方。你來看。”
說罷,他從人群中拉過一個骨瘦嶙柴的孩子,亂糟糟的頭發,臟兮兮的臉,還有那臟的看不清原本顏色的補丁衣服,也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
“你睜大眼睛好好的看看,他五歲那年,就因為竇啟良要霸占縣衙后面的一條街,擴充他的后宅,而將他的父母亂棍打死了。最后竟然按了個強搶縣衙的罪名,被暴尸荒野,不允許任何人替他們安葬。”
“你再來看看他!”將孩子松開,伸手就拉過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只是他一臉的陰郁,眼底更是沒有任何的感情,如同行尸走肉。
“他剛過門的媳婦,就因為長的好看,被張家的張宗仁給看上了,直接上門搶人,最后落的是媳婦屈辱撞柱而亡。張宗仁咽不下這口氣,讓竇啟良擬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將他打入了大牢。”
“他的家人為了救他出來花光了所有的積蓄,最后卻被張宗仁百般羞辱,老人家受不了打擊撒手人寰了。”
“你在看看他,看看她,看看他....”他神情激動,雙眼厲色,咬牙切齒的對著身后的人逐一點著。
“你看看這里所有的人,沒有一個人不是背著血海深仇的。就因為朝廷的狗官,我們有冤無出申,就只能躲在這里茍延殘喘的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