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蘇接過,幡然甩動,大氅整個在空中鋪開,直直的落在了背上。骨節分明的指尖,落在漆黑的系帶上,交相輝映,極養眼的賞心悅目。
姬臣不發一言,老老實實的不動彈,不過兩三息的時間,身體被他圈住微微后仰,依靠在他的懷中,舒適的大氅兩側瞬間將她整個人都裹了進去,只露出腦袋來。
雖是入夏,可終歸深夜要稍稍降溫,連日奔波也會讓身體吃不消,風襲來,有種淡淡的皮寒。如今被他圈入懷中,脊背上傳來的溫度剛剛好的能讓人昏昏欲睡。
風淮再一次消失與黑夜中,姬臣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白天黑夜都不被人發現的?難道真的如忍者神龜一般?
“駕。”
淺淡的催馬聲,從璃蘇的胸腔里震發出來,竟讓她脊背酥麻,軟在他的懷中不愿在動彈了。
馬開始小跑起來,沒了白日里兩人同坐一騎的較勁,安安靜靜的享受著兩情相悅帶來的歡愉。
璃蘇一手握著韁繩,一手將姬臣的小手握在掌心,拇指在她滑膩的肌膚上,愛不釋手的摩挲著,惹得她本想閉上眼睛睡覺的,可這柔柔的觸感如小貓爪一般的撓在她的心上,抓不到摸不著的撓心撓肺的難受。
“別動,我好困!”她聲音低低軟軟的,還帶著點撒嬌,如在控訴他的不規矩來。
璃蘇嘴角微翹,稍稍低下頭,溫熱的氣息瞬間貼近她的耳畔,似是低喃:“我忍不住。”
姬臣聽聞,心中發柔,唉....這個動不動就調情的男人,讓她如何是好!
“我不動了,你睡吧!”
連著六七日的奔波,雖然她沒有說,可眼底的青色,還是讓他心疼。若不是她一直不對自己敞開心扉,早就應該窩在他的懷中休息了,何須整的如此勞累。
放在手面上的手果真不動了,姬臣是真的太累了,身后又是心愛之人護著,不消一會便安心入眠。
璃蘇心思沉寂,緊了緊懷中人,柔藹的目光從她的發頂轉移看向前方道路的時候,換上了冷冽的戾氣。
坐鎮邊疆十幾年,從未覺得曲蘭縣是個值得他注意的地方,可是現在不同了,因為她即將要在那個地方生存。
雖不是龍潭虎穴,可也是陰溝暗槽,他不管并不代表不知道竇啟良暗中操作的那些勾結。
首先從戶部撥運過來的糧草,途徑曲蘭縣都能被他刮下一層皮來,更不要提每年需要曲蘭縣協助軍隊的物資,幾乎見不著,竇啟良一句人窮地薄就能將這一切都打發了。
不是他容忍竇啟良放肆,而是京城動向不明,父親更是來信提醒,邊關任何事物按兵不動,讓季文昊等人麻痹大意最好。
所以他才讓竇啟良在曲蘭縣蹦跶了這么多年,這次沒想到因為姬士學的上任,讓他丟了性命。
想到這里,他略微垂下眸子,心里有了幾分的遲疑:竇啟良的死,到底是他們自己動的手,還是......
他更傾向于后者,因為竇啟良的死只有利沒有弊,可這樣一來,就將姬士學和姬臣推到了風口浪尖了。
視線下,淺淺的光影蒙在她面頰微露的一抹白,如煙雨里羊脂般的柔和,醉了他的目光,柔了他的心。
夏夜風細,篩過山林卷了樹影的搖曳,激起他暗沉的眸子越發的黑沉,里面竟有了隱隱的破釜沉舟。
不管前路為何,定要為她踏平!
暗青色的天幕渺渺的霧氣籠了高山秀美的腰際,如女子腰間繾綣的披帛,隨著晨風起浮,遮了半幅水墨連天的山水之境。
姬臣迷蒙蒙的半遮眼簾,便被這暗青色處于即要天明的景色所感染,心里暢翰,多了幾分的豪情。
京城在北,四季分化明顯,就連太和縣也是如此。可曲蘭縣在大靖版圖的最南面,常年溫度適宜,幾乎見不到冬天。
還是個有高山有湖海的沿海城市,若是在現在,那就是一個首先被納入開發的城市,畢竟它交臨國界。
說它是不毛之地,完全是這些年來在位的官員沒有一位是盡忠職守,為民謀福利的,如此利民發展的好地方,愣是貧瘠窮困。
延綿數萬里的海運線和數不清的高山,將夏州牢牢的擋在了防線之外,可即便是這樣,對于大靖的地大物博,還是讓夏州的百姓覬覦涎饞,時不時的要聯合周邊的小國來搶奪。
而大靖近幾年外戚當道,雖不不至于鬧到明面上的內亂,可也是亂象不斷,早就沒了征戰四海,平定天下的精力。
唯有守護國門,不失一分一毫的國土已然是不錯了。
姬臣伸著酸痛無比的懶腰,這一覺睡的真是不可謂不舒服中的舒服了,不舒服的是身體,舒服的是精神。
“呵呵..看來睡得不錯!”
馬兒跑了一夜,璃蘇算計著姬臣醒來的時間,早早的就將馬速緩了下來,悠哉的走著。
姬臣笑意懶散,心滿意足:“嗯,很好!”
聽她這話,他抿嘴笑了,然后雙臂環在她的身前,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嘆息:“你可是睡得舒服了,可是我卻難熬了一夜,你說你如何補償我?”
話音淡淡卻帶了絲絲的曖昧,感受到身后那不可一世的物什,姬臣一臉的粉紅加尷尬。
她知道男人清晨的時候會那啥,可也不至于這么一副蓄勢待發的狀態啊?這....這多要命啊?
可她是什么人啊?就算是心里嘀咕,面上定是一片云淡風輕的鎮定,不過,她可不會忘記昨夜吐了的事情,這口氣一定很重。
想著,微微側首,與璃蘇反方向的說道:“補償以后在給你,現在你先把我放下來,我想下來走一走。”
見她如此避著自己,璃蘇莞爾一笑,這小丫頭什么時候這么在意形象了?
罷了,不逗她了,省得她羞惱,不給自己肉吃。
手臂一揮,身上圍住他們二人的大氅便掀開,他人從馬上輕松的翻下來,落地的時候,質地垂順的大氅瞬間又將他這個人蓋住。
身長玉立的翩翩佳公子,眉眼清和的站在馬下,微微仰視,滿眼柔情的看著心愛的小姑娘。然后伸出雙手,做出想要抱她下來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