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臣注意到草地上忙碌的小螞蟻,嘴角一翹,淺淡的笑容媚了容顏,亮了光彩。調轉視線望向湖面,竟然有寥寥幾條小魚在漸沉漸浮中游在水面上。
“哎,我這遭罪的屁股啊,真是懷念汽車,高鐵,飛機...”
帶著無限的懷念,漸漸的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滿是清新潮濕的空氣帶著青草的味道。
“汽車?高鐵?飛機?”低沉暗啞幽幽而道的嗓音在她的身后猛然的響起。
“啊!”
姬臣說的聲音很小,就怕被別人聽到引起懷疑,沒想到身后竟然站著璃蘇,被他的一聲詢問嚇了一跳。
緊張的一轉身,湖邊的泥土濕潤極容易打滑,她不受控制的踉蹌往后倒去。心中暗罵,真是掃把星,每次有他在的地方,她就特別的倒霉,后面可是湖啊。
璃蘇淡漠的眸子劃過一絲的驚愕,來不及思考,只一步欺身上前,修長有力的長臂牢牢的圈住纖細的腰身,往前一帶,瞬間掉轉了方向,清香綿柔的觸感撲了滿懷。
與在藏香閣的時候,完全不同的感覺,那時候他以為她是個小子,所以根本就沒有上心。
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一雙漆眸的杏眼,錯愕中帶著怒氣的后怕,雙手死死的揪著他的衣襟,怕他一個松手,人就掉入湖中。
姬臣除了在蓬萊客棧那一次,近距離的對視過他的眼睛,只是當時光線不好,幾乎沒怎么看清。可眼下,深邃如黑曜石的眸子淡淡的流光劃過,深旋的令人想要迷陷。
璃蘇錯愕之下慌忙的推開懷中人,劍眉狠狠的皺起,說不上是嫌棄還是生氣,總之眼神中多了打破他一貫淡漠的東西。
“姬小姐投懷送抱的方式,可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被他推開差點摔倒的姬臣,惱羞成怒沉了臉,目光轉冷嘴角不羈的一勾,涼涼的說道:“當真可笑!本小姐就算是想要投還送抱,也要找個年紀相當的小鮮肉。就你?”
說著,嫌棄的視線赤果果從頭到尾給他掃了一遍,然后伸手將被風掃到臉上的發絲往后一甩,瀟灑的低笑兩聲:“呵呵,就你這老臘肉,還妄想老牛吃嫩草?啊呸,想得美!”
說罷,無視璃蘇因為暴怒而龜裂的俊臉,帶著勝利的極好心情,轉身就往姬士學的方向走去,嘴里還小聲的哼著不知名的歌。
鷹隼一般的視線,一錯不錯的緊緊盯著她的脊背,想要燒穿看看她能說出這般毒人話來的心是什么樣子的。
璃蘇雖聽不懂她說的小鮮肉,老臘肉,可架不住他知道肉的老嫩,哪種合口。這不是明晃晃的再說他老了嗎?他才二十而已,哪里老了?
他暗恨自己剛才眼瞎,竟然覺得被湖面霞光折射包裹的姬臣,滟瀲清灔,恍神之中便心中敞亮。
哪知一句話,戳了他的心肺,烏云壓頂,氣悶的說不出話來。
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女子給頂的啞口無言,真真可惡。
遂一轉身,面向湖面,眼神凜冽,狠狠的一甩手臂,暗腦自己活該。
姬臣滿面笑容的靠近姬士學架起的火堆,剛才幸好父親是背對著湖邊,不然要是讓他看到了璃蘇抱了自己,怕是又是憂心忡忡的開始碎碎念或是眼神殺。
然而陶詩寧卻一點不落的都看見了,眼神中的驚慌看看她在看看姬士學。
姬臣站在姬士學的背后,沖著她伸出了食指,壓在唇瓣上,做了噓的動作。
陶詩寧狂跳的心,始終不能安穩,可看小姐不想讓大人擔心,也只能點點頭不做聲。
“爹,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我們怕是要連夜趕路了,不然說不定半夜成了落湯雞。”
她站在姬士學的身后,說話的時候往一側挪了一步,然后坐在了他的身邊,拿起已經烤好的餅,小口的吃了起來。
另一邊,莫夜坐在他們的火堆旁,聞言姬臣說可能要下雨,便大聲的說道:“看看這一天的星,哪里要下雨了?凈胡說八道。”
說著還用手中的劍柄指了指天。
姬臣眼角一瞟,也不跟他計較,無所謂的說道:“反正我是好心提醒了,信不信有你們決定,總歸我們是有馬車的不怕淋雨。”
莫夜一聽,憤慨不已,滿口胡說的丫頭,晴空萬里了一天,哪里像是有雨的樣子?
還有她說的叫人話嗎?什么叫他們有馬車?那馬車還是他們主子出錢給買的,真是沒良心的小女子。
“莫侍衛莫怪,小女性子魯莽,總喜歡說些稀奇古怪的話。”一路相處下來,姬士學是看明白了,這個莫夜人直心不壞。
所以看著姬臣絲毫不讓,除了無奈只能說點好話。
“說些稀奇古怪的話倒也沒什么,可千萬不要張嘴就罵人,由得讓人心中不喜,姑娘家家的沒有禮數.”
莫夜可能因為姬士學的突然解釋,心里舒坦了些,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沒有先前那般大,像是再給自己晌午的時候被姬臣罵狗,而找了個理由。
姬臣低頭吃餅的動作一僵,嘴角一扯,眼神中的冷芒看向了火紅的篝火。
“呵呵,是,莫侍衛說的是。她啊就是從小野慣了,我又忙碌衙門里的公務,從小就將她丟給了衙門里做飯的婆子,很少管她,一轉眼就長大了。”
姬士學像是在說姬臣小時候的事情,可他慈愛的視線落在姬臣的眼中,很快解析了她眼中的冷。
他溫和的笑了,“雖然她粗魯不端莊,野蠻還睚眥必報。可她是我愧疚的女兒,我不管別人家的女兒是如何教養禮數的,只要她不做知法犯法的事,我就寵她到無法無天。”
姬臣嘴角含笑,眉眼彎彎,聽了父親的話,晶亮了瞳仁。
莫夜一時也啞聲了,他沒想到姬臣從小是跟著做飯婆子長大的,難怪一點官家小姐該有的矜持都沒有,也怪可憐的。
如此一想,她對自己的無禮也沒有那么憎恨了。
也就莫夜心思粗狂,若是換個人,誰管你小時候經歷了什么,每個人要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