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藍色的窄袖深衣,黑色的腰帶掛著幾枚墜飾。袖口的地方緊緊的裹著手腕,右手執著長劍。
在往上看去,面容白皙,沒有剛硬的臉型,倒是有點圓潤。勝在五官長得好,有種喜慶的娃娃臉。
此時他一雙大眼直勾勾的上下打量姬臣三人。
看到姬臣的時候,兩條濃眉不自覺的動了動,可很快便過去了,轉過身的剎那,姬臣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小心臟咕咚落下去。
這個人不是莫夜還能是誰?
“主子。”
隨著話音落下,他讓開門口的位置,一雙白色繡著松鶴的獸皮短靴攪動著層層的衣衫邁了進來。
月牙白的對襟直裾深衣,禪紗走動間繾綣的揉動,在微弱的紅光中似是有著數不盡的繁星點點。
玉琢雕刻的冷硬臉龐,入鬢的長眉宛如劍鋒透著鋒芒,深諳的眸子淡漠的裹了森寒。
緊閉的薄唇,如清淺的山巒,隔著水岸不動聲色的疏離。
久經沙場的狠戾猶嗜血的悍器,令人心顫。
當他整個人邁進破廟之內,無形的壓力鋪天蓋地的襲來。
姬臣感應到他即將落在身上的視線,慌忙低下頭來,一副大家閨秀見到外男的羞澀之舉。
只是邪惡的小怪獸在心尖尖上張狂的叫囂著:慫包,天下無敵大慫包!還說什么要干一番大事業,見到一個男人就慫了?還是趕緊找人嫁了在家奶孩子吧!哈哈哈哈...
姬臣被它鄙視的憤怒,很想狂吼:你懂個屁,這叫明哲保身,在危險面前暴露自己那是蠢蛋。你哪只眼睛看見雞蛋能撞贏石頭的?現在的她就是雞蛋,沒身份沒地位拿什么跟人家手握生殺大權的將軍來撞?
等著瞧,早晚有一天,她要干過這個男人....
璃蘇冷漠的眼神只淡淡的掃了一眼廟中三人,并未發一言。
然而身后的楊集,卻是將姬士學三人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番。
一中年男子,一年輕婦人,一年小的丫頭,這組合倒是有點意思。
不過看中年男子一臉正氣,到不像是包藏禍心的狡詐之人。年輕婦人倉惶的雙眼含著緊張,好吧,他們一群人好像嚇到她了。
至于低頭的小姑娘,看不清容貌,只能看清宛如白玉的飽滿額頭。墨發只簡單的在發頂挽了一個髻,沒有任何的裝飾,半截松散的長發因為姿勢原因,垂在了肩膀的兩側,有種女子婉約的柔弱感。
小小的人兒,雙臂抱著曲起的膝蓋看上去很害怕,緊緊的攥著手中的餅。
若是姬臣知道自己內心爭戰的怒火在楊集的眼中看成了害怕,定是要大笑三聲:你也太不了解本姑娘了。
“廟小人多,勞駕往一側挪挪,給我等騰出點空來,挨過這一夜。”
楊集稍稍往前一步對著姬士學拱手以禮。
姬士學一度緊繃的身體微微放緩,雖說看一行人身份不簡單,可也沒到了要低頭避讓的地步。
站起身,面上一片平淡,“好說,好說。”
見雙方說話都客氣,戒備之心都降了幾分。
陶詩寧應該是最先松口氣的人,連忙站起身抓起包燒雞的油紙,接過姬士學的半張餅連同自己的給收好。
提起身邊的幾個包袱,眼瞅著姬臣一直低著腦袋,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往一邊挪,心中納悶卻閉口沒問。
姬士學蹲下身隨手拿起一根粗壯的干枝,將火堆往姬臣她們過去的方向推了推。
飛揚的火灰瞬間騰升,火星點點四下飄散,泯泯滅滅在半空中成為暗淡的灰燼。
莫夜與楊集不著痕跡的站到了璃蘇的身前,若是細看他們執劍的手,在微微用力。身份不明的情況下,就算是面相看上去沒有威脅,也不能放松暗地里的戒備。
等到一切都處理好之后,還是楊集站了出來,“多謝。”
姬士學一如既往的沒有什么太大的情緒掛在臉上,“客氣。”
如此,雙方在不互相打擾,各干各的。
姬士學很隨意的坐了下來,姬臣腳步移動,找了個背對他們的位置坐下。
陶詩寧收拾好了之后緊挨著姬臣,從新拿出剛才包好的餅遞給了姬士學,只是都沒了剛才的好胃口。
姬臣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見到陌生人的膽怯,這會更不可能開口說話,低頭小口的吃著餅。
姬士學看她突然如鵪鶉一般默不作聲,心中欣慰:看來臣兒答應自己不會魯莽行事是真的,如此安靜甚好甚好。
楊集指揮著手下的侍衛,只用了半盞茶的時間,火升起來了,吃的也擺好了。
給他主子坐的地方鋪了上好的羊毛毯。
等到璃蘇坐下之后,更是有人奉上了溫熱的帕子,凈面凈手之后。矜貴的撣了兩下修長的手指,除了莫夜與楊集,剩下的十余人井然有序的出了破廟,四散開來不見蹤影。
姬臣看不見他們的動作,可豎起的耳朵絲毫沒有放松對他們的猜測。
只是除了細微的拿東西聲,連吃東西的響動都聽不見,這就是貴族涵養?
姬臣眉毛一挑,紅潤的唇瓣一撇,雖說剛才他們沒有認出自己,可難保這張臉頻繁的放到他們的視線下而引起懷疑。倒不如就背著他們不亂動,不亂說,挨到天亮就走人。
打定主意好吃好喝起來,根本就沒注意莫夜困惑的眼神,時不時的用余光瞄她。
楊集見他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用腳尖輕輕的踢了他一下,眼神示意:有什么不對勁?
莫夜皺著眉看了他一眼,沒吱聲,只是遲疑的搖搖頭。初進來的時候,對上那丫頭的眼神,為何有點熟悉?可細看之下,又不認識,真是活見鬼了。
從小就在軍營里長大,認識的姑娘一個巴掌都還要剩,更別提這種還沒有斷奶的丫頭。
人家姬臣明明長得窈窕清灔,身姿比一般的姑娘還要高上許多,再有三年就及笄是個能說親的大姑娘了,怎么到了他的口中就是沒斷奶的丫頭?
主子冷情,對任何事物都談不上興趣,包括做一個手握重權的武將,也都是被先生逼得不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