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預示著什么?預示著璃蘇在靖皇的心中....已經不是信任那么簡單了。
李權佑做夢都想不到,讓大皇子心心念想的令牌,就這么簡單的落入璃蘇的手中。那么先前與璃蘇對立的做法,眼下成了最難以化解的恩怨。早知道會是如此,就該將人籠絡過來。
不對....
李權佑從最開始的極度后悔,到腦海中突然的靈光一閃,不過轉念間發生。
他滿目驚疑的望向面容硬朗,神色冷冽的璃蘇,一個可怕的想法直擊內心的恐慌。
蘇晟是什么人?那是將自己的命看的比皇權還要重要的人,終日活得小心翼翼,不給任何人有機可乘。不若皇后早就得手,給他下個慢性毒素,讓大皇子早日得到皇權。
可是現在呢?蘇晟竟然將命脈送到了璃蘇的手里!
璃蘇...璃蘇...蘇....璃....
李權佑只覺從肺腑急涌上來的鐵銹腥氣直竄喉頭,剎然看到璃蘇毫不掩飾的嘲諷,眼前一黑,一口血花爆了出來。
這個變故發生的太突然了,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剛剛還好好的一個人,怎么就在宣讀完圣旨后,吐血昏過去了?
“父親!”
最為激動的當屬李衡,他驚駭的同時,一躍撲了上去,只可惜晚了一步,李權佑的身體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以他的年紀,這一砸非同小可,然..他愣是沒有任何的反應,這..不太正常!
第二個反應過來的是姬士學,他神色復雜,但還是大喝一聲:“快請大夫。”
劉和呆愣愣的接話道:“去請御醫,去請御醫...”
不是他好心,而是這些年和李權佑虛與委蛇的都成習慣了,所以算是下意識的喊了出來,到底也是驚到了。
梁大人和王大人更是驚慌失措的上前,齊齊喊著“丞相大人,丞相大人...”
只可惜,李丞相沒給他們任何的回應。
唐泉則是真的被嚇到了,倒不是說他的膽子小,能夠做到九門提督,又豈是這般的不經事。而是李權佑這一突發狀況,真的是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李權佑的陰謀,想要逃脫府上殺了他女兒的罪責,所以,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無法形容內心的狂躁。
現場在一瞬間亂成了一鍋粥,下人們更是手腳忙亂,不知所措。
唯有一人,雙手負于身后,眼神冰冷的盯著不省人事的李權佑。
剛才若是沒有看錯的話,李權佑應該是知曉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才會露出復雜,悔恨,憤怒...甚至是來不及提醒李衡,就吐血昏厥了。
這無疑是給了自己和阿臣最好的時機!
如此一想,不去理會李權佑的死活,更不去看手腳忙亂抬人的幾位大人,而是走到了姬士學的跟前,低聲說了兩句。
姬士學抬眼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只是點了下頭,璃蘇便徑直的穿過慌忙的下人離開了丞相府。
而劉和也不做耽擱,在沒人主事的情況下,也不等別人相送了,腳步匆匆的回去復命了。
姬士學目送李衡帶著下人將李權佑抬走,心中難免有些沉重,隱隱的長舒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就被身后克制壓低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驀然轉身,就見唐泉陰森的雙眼,追隨著即可消失的李衡眾人,咬牙切齒的說道:“姬大人,小女的案子,不管是牽扯到誰,本官都不會善罷甘休。”
說罷,冷森森的視線,緩慢的轉向姬士學,有著破釜沉舟,有著不惜代價,更有著警告!
姬士學面容嚴肅,拱起雙手,沉聲道:“唐大人,本官奉命查辦此案,必不會手下留情!”
唐泉聽聞此話,差點弄發沖冠的臉才算是緩和了一些,隨著抬起手沖著姬士學一禮:“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姬大人體諒,小女的案子就有勞姬大人!
姬士學神色不變,肅聲道:“唐大人若是想要盡快查清此案,還請唐大人全力配合!
唐泉當然明白姬士學的意思,無非是要將唐家上不得臺面的事情在翻出來抖一抖,無疑是在打自己的臉。
可明玉失蹤半月,卻死在了相府一事,難道就僅僅是一件命案嗎?不,這不獨獨是一件命案,還是人人口中津津樂道的敗壞門風之事。
這不只是打自己的臉了,這是將整個唐家都陷入了不知廉恥的深淵。
事情壓到了頭頂,已經不是他能夠左右唐家聲譽的地步了,而是皇上直接插手了此時,那么唐家就必須作為一個棍子,任由皇上放在手中揮舞。
所以,唐泉在賭,賭皇上用完唐家之后,能夠留唐家一個喘息之地。
為此,他需要和姬士學打好關系,甚至要聽從姬士學的安排,全力配合他的行動。
后路都已經想好了,還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唐泉目光一沉,鑒定的對著姬士學說道:“姬大人有任何想要知道的問題,本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姬士學見他終于松了口,自己也松了口氣,就怕他還如前幾日那般的不配合。
兩人說開以后,也不站在前廳,也不去看望李權佑,而是一前一后去了后宅案發之地。
而此時的姬臣,已經坐在了唐家的前廳,小口的品著唐家下人奉上來的香茗。
坐在主位的唐夫人,如老僧入定,無聲的轉動手中的佛珠。
她們二人這般情形,已經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了。
躲在前廳屏風后的唐明懷,本是個不急不躁的性子,但是眼下,她心緒煩躁,扯著手中的帕子,偷偷的不敢發出聲音。
姬臣終于在喝完第二杯茶之后,悠哉悠哉的開口了,“這深更半夜的前來打擾唐夫人,還請夫人莫要怪罪!
唐夫人手中的佛珠不停,稍一抬眼,面不帶笑的望向姬臣,“既是深夜造訪,必是有萬不得已的事情,姬小姐想要知道什么,但說無妨!
姬臣挪了挪屁股,一改剛才的懶散,正襟危坐起來,臉上也沒了溫和的淺笑,沉聲說道:“多謝唐夫人體諒,那我就直話直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