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祝寶鴻聽了有些傻眼。

　　“我就說——”何義就要高聲取笑。

　　“好。”祝寶鴻連忙應下。

　　他想著的是反正夏夏嬸嬸在的時候，阿元和豆子肯定都在，所以答應也沒啥。

　　結果，偏偏今天就是那個例外了。

　　何義笑得“嘎嘎”的，直拉著祝寶鴻說要走。

　　可馮時夏哪知道這倆孩子的約定，她就這幾個“小老師”完成學習任務呢，說什么也不肯放人。

　　何義本來也沒想一定不讓祝寶鴻認字，就是看不慣對方口是心非的樣子。

　　既然馮時夏要求了，他就當一切作廢了，倒是對大毛二毛兩人好奇得很：“阿元和豆子今兒怎么沒來？你倆是誰啊？是他們的哥哥啊？”

　　二毛是聽過阿元兩人講城里有一群跟江澄一樣天天要去學堂讀書的苦命娃的，這時立馬就意識到了對方大概是誰，他也不怕生：“你是不是叫何義？阿元和豆子說過你。我叫二毛，這是我二哥，大毛。不是阿元的哥哥。”

　　“二毛？我知道你，阿元和豆子也經常說你，還有貴寶。他們說你很會游水和抓魚。其實我也很厲害的，只是他們沒看到。”何義搖搖頭很覺得可惜，“不過，這個是你二哥？你還有大哥呢？那你二哥怎么叫大毛？不是要大哥叫大毛，二哥叫二毛，你該叫三毛嗎？”

　　二毛驚訝地看對方一眼，最后還是沒解釋：“我就叫二毛，我爹就這么起的。你們跟江澄不一樣啊？明兒就不讀書啦？”

　　“怎么不讀？讀啊。要是不讀就好了。”何義哀怨地瞪一眼從不煩惱讀書的祝寶鴻。

　　“那你們怎么能出來玩？”二毛很不解。

　　“下學了不就能玩了？不過玩完了也是要回家寫字的，不然，明兒一早去學堂被先生抽到寫不出字就得打手心了。你們是不是也跟阿元一樣不用到學堂讀書？”何義的語氣不是一般艷羨。

　　二毛抿抿嘴：“我們是不去學堂，但是夏夏教我們在屋里讀的。還寫字、數數、畫畫呢，不過，寫不好也不打人。夏夏還讓我們玩好多東西。江澄去學堂，他說他先生也打人。”

　　“我早知道了，阿元和豆子都跟我說了。我都回去跟我爹娘說我也要跟夏夏學了，可是我爹娘不許。要是我也是你們村的人就好了。”何義感覺自己的命真的太不好了。

　　一直沒出聲的大毛這時忽地道：“村里才沒那么好呢。村里只有最好的人家才能讀書學字，別的娃子都是要幫家里干活，玩的時候也不多的。你們城里娃子是不是都不用干活，只要讀書？就像這樣每天早上出去，黑了才回家？”

　　“反正我不喜歡讀書。”何義可不是聽得進大道理的，他就覺得不用讀書，也不用被先生打是最好的日子。

　　總之，兩方誰也沒說服得了誰，大家干脆把目光都轉向認字活動去了。

　　大毛和二毛聽說過很多回，但還是第一回見別的娃娃為了夏夏的零嘴來認字的，感覺既新奇又刺激。

　　可看著看著，他們心里就不太好受了。

　　這些跟二毛差不多大或者大不了多少的娃子，就連說不喜歡讀書的何義，甚至認字最差的都比他們認的字多。

　　夏夏讓這些人認的字，他們一個都不認識。

　　之前在屋里還覺得自己認字不算差的兩人像是被狠狠甩了幾個大耳光，滿臉紅通通的。

　　尤其在看到有人能全部認對不用給錢就選了零嘴后，他們根本頭都快抬不起來了。

　　一直到最后何義帶著他的得意玩伴祝寶鴻離開后，他們都還是腦袋懵懵的。

　　馮時夏這頭又是登記名字，又是走流程，又是記錄成績的，這回還引導著讓這些孩子給解釋字意，忙的不可開交，完全都沒顧得上旁邊的倆孩子。

　　還是有些時間沒來了，對活動同樣感覺新奇而沒離開的麻子率先察覺了倆孩子的異樣。

　　“別苦著臉了。你們雖然在村里，不是還有啞娘子教字呢？別看我也是城里的，可我就沒上過學堂，一個字都沒人教過呢。”

　　“為啥？”大毛顯得格外吃驚。

　　“因為沒有爹娘，因為沒有錢啊。”麻子渾不在意地笑道。

　　“你家里就一個人啊？”二毛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沒想到這人比自己還可憐。

　　他至少有爹，還有二哥呢。

　　嗯，現在還有錢，還能學字，后頭這些都是夏夏幫他們有的。

　　麻子搖搖頭：“還有幾個弟弟妹妹，都等我掙錢吃飯呢。他們連新衣都沒得穿，更別說上學堂認字了。所以，你們不是最差的。”

　　就這一刻，大毛好像真的感覺日子其實沒那么苦了。

　　收攤后，盡管后邊半個多小時都沒賣什么東西，馮時夏還是按照兩個小時的工資給跑腿小哥結了，又給包了一點蘑菇。

　　剩的一點她送給了時不時打發孩子過來幫忙她搬東西、抬板子的胖大姐。

　　趁著快要下市，馮時夏帶著倆孩子把菜市街從尾到頭也走了一路。

　　最吸引倆孩子的還是街尾的魚攤，尤其里頭那些奇形怪狀的大魚，倆孩子可能也是頭回見，蹲在盆邊指指點點的相互討論得十分熱烈。

　　“啞娘子，好久沒來了。你家倆崽今兒沒跟著你來啊？你想買啥魚？拿往常買的，還是……要不這回換個口味？四月陽江最肥的魚你不趕緊的買兩條嘗嘗，再晚就不是那個味了。”

　　馮時夏看老板娘極熱情地迎過來跟她攀談，然后眼疾手快就抓起了大盆里一條嘴尖、體帶黑斑、背部還有好些嚇人尖刺的大肥魚沖她晃悠，她都愣了。

　　她很想說其實自己真的只是路過看看，沒打算買魚的。

　　更主要她明天是準備繼續出攤，買了也沒時間做來吃，放久了又不新鮮。

　　今晚做的話，幾個孩子都吃不到了。

　　這么老大一條，估計得有三五斤，就她、老人和小小娃三個肯定吃不完。

　　況且這魚看著就不像好吃的樣子啊……

　　因為比較不耐煩挑魚刺，除了去餐館飯店偶爾會點現成的魚，她自己一般是很少買鮮魚回去做的。

　　所以，對于水產這一塊的知識僅限于能辨認魚、蝦、蟹等這種基礎分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