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羊可能是常年被關在屋子里,看起來都偏瘦不說,也沒什么精神,此時被提起來連掙扎都沒怎么掙扎,或者說沒力氣掙扎。
男子給他們看了后又高空把羊直接把羊丟回圈里,這一系列行為真正讓馮時夏狠皺了眉,有點后悔把孩子們帶了進來。
“我阿姐只要母羊。”趙弘誠搖搖頭。
“母羊,好好,但是我這只有兩只,等會我帶你們去我老丈人那,他那母羊多一些。唉,你小子也不提前跟我打聲招呼,要知道你要母羊,我早前就多留一些,不殺來吃了。”男子說著跳入圈里,穩準狠地瞄準一只飛快撲住了,拖了后頸皮就往矮圍欄邊來。
“這不是剛下崽的吧?”趙弘誠雖然平時殺豬多,但羊也不是沒殺過,再來他們村養羊的多,他哪能什么都不懂呢?是不是剛下崽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啥?你還要剛下崽的?剛下崽的有什么好的?連肉都松松垮垮。我這只只生過一胎,還嫩著呢~保管比你要的那種好。”男子直接捉出了那只母羊往馮時夏面前懟,“你看看,這是不是都挺好的?你別看它沒精神,可不是病的,我家可從來不賣病羊,不干那黑心事。就這你買回去,不論吃還是養,都合算。你是大壯介紹的,我也不多收你錢,一只母羊就一兩半銀子,你回去可以養一胎再吃,白得三只羊欸,如何?買得多賺得多!”
馮時夏此時的眉頭簡直糾成了疙瘩,她以前沒買過這種活物,買豬牛肉那都是攤上已經宰殺好的。就算以前外婆家里喂過年豬,平時喂羊的時候也不曾這般粗暴對待的,在她心里體型越大的動物她越難接受它們如螻蟻般被對待。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自己圣母了,也許它們從被繁衍出來繼而被人類圈養到端上餐桌的一生本就是一件極度殘忍的事,其間的作為如何都改變不了最終的本質。可她還是接受不了,或者說,人類既然已經剝奪了它們生命的長度,又何苦去滅殺它們僅有的幾天安穩生活。
她不信奉什么教,也不是純粹的素食主義者,或許從她嘴里說出這種話會讓人覺得有幾分可笑,但她仍覺得,就像一刀斃命和虐殺,無論從哪方角度來說,后者都不該變成能被認同的事。
不談什么關心愛護,至少不要在飼養過程中一而再再而三習慣性地隨意傷害。
“什么?一兩五百文?!”衛子秋睜大了眼睛,雖然他平日都窩在屋里讀書,但不是完全不通俗物。
何況趙弘誠經常也會跟他講一些事情,一只羊,平日也就五六百文,哪就值這么多錢了?若真值這么多,這小羊溝村也不會這般窮了。
“是啊,大壯,刁子這母羊都值一兩五百文,我家的雖然也不是剛下崽的,可保管比他這只肥,你一兩銀子牽去都行。”有跟來看熱鬧的也忍不住開腔了。
“我,我家的,大壯,我家也有母羊,還是剛下過崽的,九百文,要不要?”
“啥?你們這些黑心的,我哥家有,大壯,我現在給你牽來,只要八百文,啊?”
外頭不論真真假假,好些人都急吼吼地報著價,屋里男人本來還正常的臉色沉得幾乎快發黑了。
“去去去,一個個的,趕緊從我屋頭出去,我家買賣你們來瞎摻和啥?!”
“哎呀,刁子,不說她要買十幾只嗎?反正你都沒有那么多,我們也礙不上你啊,不是?”
“就是,再說大壯原先也沒說就從你這買啊?還不是你把人硬拉來的?那憑啥不能上我家去?”
“是啊,自己賣那般貴,沒看人小娘子不大想要呢?那還不許我們樂意賣便宜點啊?又不是我們讓你賣那般貴的。”
男子看外頭鬧得厲害,把屋門砰地一關,向前一步跟馮時夏問道:“什么意思你給個話啊?老不吭氣干啥呢?你要嫌貴,我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怎么說大壯也得叫我一聲叔不是?我給他幾分面子,要不一兩三百文,我再便宜你兩百文?這買回去生三只小羊崽,喂幾個月你再賣出去,都白賺我四兩銀子。如果里頭還有母羊崽,你留著再生幾窩還能得更多。花不到二兩銀子就能賺這般多,天下還能有比這更好的事?”
衛子秋被這話一提醒,想想確實也是如此,買一只回去,最后生一窩就得四只,就算全是公的,怎么都白賺三只。
不,只要母羊不殺不賣,還能繼續生羊崽。
所以,一兩五百文,真的,不貴?
趙弘誠看小秋暈乎乎地陷入了美夢的樣子,都有些氣笑了,拽了人一把,道:“刁子叔,你跟我大壯也來這套呢?要真如你說的那般,咱小羊溝村早就是全漁陽最富的了。羊肉本就不如豬肉好賣,這月子的羊沒啥吃的,還瘦巴得很,不放出去還留著不殺你家這十來只怕是要把家里吃下去不少。”
男子瞪一眼趙弘誠,聽著外頭還不死心地喊,900文、800文的,忙拍了大腿道:“那你說吧,要幾只?你這阿姐能出多少?”
趙弘誠見阿姐沖他微微搖頭,也不跟人繞圈了,直接拉開門放開了音量道:“我阿姐就只要買剛下過崽的羊,刁子叔你這既沒有那就算了。我剛倒是想起前日在山頭碰到石阿爺,他那天說他家羊剛下了崽,我這就上去看看。”
男子見自己費了這半天工夫得了一場空不是不氣的,但這會兒外頭叫囂的那些見不得他好的同村人更讓他氣不過。哼,你們不想我好,那你們誰也別想占上這便宜。
“唉,前些日子還是有一只,倒是不巧,那羊死活不肯吃東西就被我吃了,可惜了。不過你想得不錯,咱小羊溝村除了你刁子叔我家和我丈人家,就數你石阿爺家羊養得好了。不瞞你說,我丈人家怕也是沒有剛下崽的,我看你就徑直往你石阿爺那去,旁的也不用瞧了。”
說罷,他一脫草鞋,將鞋底沾的草根羊糞直往側邊甩去。
“刁子,你瘋啦?甩我身上了!”
“哎呀呀,走開,我先。”
“哦哦,小刁子,老刁子,一家都是刁蠻子~”
“哇,老刁子要打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