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時夏看到最后的費用也是瞪圓了眼,大娘該是拿的什么厲害的藥,竟要快上千銅幣?自己全身上下的存款也只夠拿兩回藥的。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比剛來有了長足的進(jìn)步,可現(xiàn)在看來,不僅是吃不吃肉的問題,自己完全還沒有抗風(fēng)險的能力。
在這個醫(yī)療水平未知的時代,若真是來場什么病,不知還有沒有好心人能再次借錢給她。若她倒下,失去了掙錢的能力,更不知該憑什么撐過去。
所謂淡泊名利、自由閑適的逍遙散人的生活,撕開那層誘惑的外衣,至少最里面有保證你基本生存和醫(yī)療的東西。
她還差得遠(yuǎn)呢……
“阿元,問問你娘,這個我要給多少錢啊?可不要太貴哦,小艽哥哥攢的錢不多。”秦艽不好意思地跟阿元討好道。
“要錢嗎?”于元有點疑惑。
“要的要的。”秦艽斜了一眼旁邊緊盯他不放的人連連點頭,抱著紙包又扭了個身,純當(dāng)對方什么都不知道。
于元跑過去拉拉馮時夏,指著自己送出的紙包問道:“夏夏,小艽哥哥說油果子要給錢錢,給幾個啊?”
這個句子里的幾個關(guān)鍵詞馮時夏都聽懂了,再分析兩人的表情,將意思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她只定定地看著小家伙微笑,拍拍他的小手,鼓勵般地將人又推了回去。
“多少啊?”秦艽愣是沒懂他們母子是怎么交流的。
“夏夏沒說。”于元直愣愣地回答。
“那怎么辦啊?不然也跟糖塊一樣給你好不好?我稱稱多重?”秦艽也懵了,想到要算數(shù)仍舊頭大。
于元仰頭看看秦艽苦惱的表情,又不時回頭看看馮時夏,突然見對方微笑著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那是說他做得“好”的意思。
于元瞬間也抿嘴羞澀地笑了,突然心頭滿滿的,鼓起勇氣跟秦艽說道:“小艽哥哥,不用給阿元錢錢的。”
“嗯?可那個……”秦艽有點驚喜,卻又不好意思。
“這是阿元送給小艽哥哥吃的,不是要給小艽哥哥換錢錢的。家里的吃的,我給豆子,給二毛還有給娟子姐他們吃都是不要錢錢的,夏夏也是這樣的,不要錢錢的。”于元十分認(rèn)真地解釋著自己的理由。
豆子瘋狂點頭幫著好友認(rèn)證,夏夏總是送給他們好吃的,什么錢都不要的。
突然被一個小娃子認(rèn)證為可以互送禮物的朋友的秦艽莫名有兩分好笑,同時也有幾分感動,他使勁地點點頭說著“阿元和豆子對我最好了”“以后有好吃的也要留給阿元和豆子”之類的,不再提要付錢的話。
看到這里的宋黃柏嘴角蠕動了幾下,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將視線轉(zhuǎn)了過來,跟已經(jīng)要走的幾人再次囑咐了,如果娃子喝了藥后有什么特別不對勁的,或者病情兩天沒有好轉(zhuǎn),就一定要趕緊帶著人過來,并特意告知到時再找自己,不會收第二回診費的。
王氏聽到這兒,更是大大地安了心,連連作揖道謝,直說萬壽醫(yī)館是好醫(yī)館,里頭的醫(yī)師也都個個心腸好之類的。
等幾人都出門了,宋黃柏一把撈住想要往后院去的秦艽,指指柜臺上的新花道:“你不僅收了小娃子的零嘴,還又收了啞娘子的花。”
“嗯,什么?什么花?”一心一意集中在怎么將油紙包藏得更嚴(yán)實的秦艽迷茫著眼一臉無辜。
宋黃柏把人的臉掰了過去。
“呀——我不知道啊!啞娘子怎么放這沒拿走啊?!”秦艽癟了嘴表示委屈。
宋黃柏見狀,白眼翻上了天,長嘆口氣,一腳把人往門簾踹去。
“師兄,師兄,好師兄,你一定不能告訴師父呀,”這會兒反倒不敢走了的秦艽圍著人團(tuán)團(tuán)打轉(zhuǎn),宋黃柏往左他就往左,宋黃柏看診他就守在一旁磨墨拿藥遞紙,最后還使出了他的絕招,“師兄,我那吃食也分你吃唄,你別跟師父說,行不?”
一點都沒有了前兩天避之不及的樣子。
“哼,”宋黃柏冷哼一聲,吐出兩個字,“一半。”
秦艽垮了臉,可終究還是只能屈服。
王氏因為擔(dān)心孫子的病情,一出醫(yī)館的大門就拉著馮時夏和趙弘誠的手千恩萬謝地說了一大籮筐好話,隨即便擔(dān)著那點剩菜葉和菜根先行離開,快步往城門去了。
解決了一件大事,趙弘誠和衛(wèi)子秋心里也挺高興的,馮時夏自己也不算很急,便跟著趙弘誠倆人去了她也常去的書店。
只是今日她感覺老板看自己的眼神有點異樣。
她沒啥要買的,雖然自己之前買的墨丸不大,可自己用的羽毛筆本來也不多耗費墨水,哪怕她每天畫了好些包裝和記日記,至今還有五分之四的墨錠沒用完。
她跟著倆小哥轉(zhuǎn),發(fā)現(xiàn)屠戶小哥好似也是不太能認(rèn)字的,看他都不主動翻書就知道了,“高中生”翻看的書籍,大多都是帶些插畫的,看來這孩子是真的喜歡畫畫啊。
少量全文字的,她也不知道說的什么,只努力地留了個印象,打算等以后認(rèn)字了再核實下,對方研究的什么。
衛(wèi)子秋好奇地問了問倆孩子的狀況,得知都沒去學(xué)堂時并不意外,可知道倆人都寫過字,還能認(rèn)出一兩個字時,都大力地夸贊了倆孩子,并表示以后還要多多認(rèn)字才行,等夏夏賺到錢了,說不定他們就能去學(xué)堂了。
“我可不想去學(xué)堂,江澄就去學(xué)堂了,每天還不能回村里,見不到爹娘,還都不能玩兒,聽說在學(xué)堂成天都要寫字呢!”小豆子連連搖頭,立場鮮明地表了態(tài)。
“我也不想要一個人去學(xué)堂,如果要去,我要帶夏夏去的。”于元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哈哈哈~”趙弘誠和衛(wèi)子秋都被倆娃子逗笑了,鄰近幾個聽到這番對話的陌生人也忍俊不禁。
被嘲笑了的于元紅著臉拖住馮時夏的手,慢慢躲到她的身后去了。
反正他是不能跟夏夏再分開的。
馮時夏感覺到手上逐漸加重的力量,安撫般地也緊緊回握了兩下。
出門的時候,只趙弘誠付錢買了書、紙和墨,最后這些全部進(jìn)了“高中生”的背簍里。
馮時夏想著大略對方真的是兄弟,便只記牢了他們挑的那錠墨的樣子,她不會挑,這有個本地學(xué)生在這,挑的肯定不會是不能用的,下回她就直接照著買一塊放屋里,墨丸確實只是帶著出門方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