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誠今天也聽了那個熱鬧,畢竟話頭最開始就是在朱娘子這塊傳開的,雖然聽說這人又來縣城了,但沒想到真的還能遇到。
他起先是沒把那天的大姐和他們說的人聯系在一起,可架不住后來聽大家一頓說,各個特征一對,真就是他見過的人,偏還是在他和子秋的攤位都光顧過的人。
特別有眼光!
果然會看中子秋畫的人就不是一般人,行事作風特別不一般。雖然子秋上次回家說畫得不好,讓他碰見了這個大姐就把錢還給人家,但他覺得那8文錢代表的東西太不一樣了,那說明子秋的畫是有人欣賞的,不是一文不值的。
所以,那8文錢不能還!
他相信大姐是愿意花這個錢的,不然最后怎么還會拿著畫走了呢?
而且像她這樣不一般的人,又怎么會計較那8文錢呢?她在乎的是畫。
被“不在乎錢在乎畫”的馮時夏依依不舍地遞過去全部現金的七分之三,接過骨頭放進小家伙的背簍里。
“哎呦喲,快看,這是不是那誰?早上說的那個,你看那狗、看那小孩、看她不會說話,指定錯不了了。”有人在一旁使勁低聲跟身邊人使眼色。
“嘿,還真是。你看看,是不?”這人手肘又撞了身邊另一人。
雖然早上那一波人早就回家了,可架不住就有住在這附近的大媽嬸子出來溜達,一眼就瞧個正著。
就像多米諾骨牌效應,不一會,旁邊一圈的人都在暗暗打量著馮時夏兩人的動作。
“大哥哥,你有大黃,我也有白菜了,就是夏夏背上那個,我還有黑豆了。”于元跟這個已經熟臉的大哥哥講著自己最開心的事。
“白菜?黑豆?”趙弘誠沒反應過來。
“這里,這里呀~”于元指著連個簍子里的狗狗跟對方解釋。
趙弘誠這才明白是小娃娃給狗取的名字:“那怎么背簍子里了,不讓它下來走路?”
對啊,怎么不讓狗走路?
眾人又發現一處極其讓人興奮的點,食髓知味般地用敏銳的聽覺分辨著空氣里那聲波的震顫頻率。
“白菜的腿受傷了,不能走的。黑豆還站不穩,走不快,嘿嘿嘿~”于元跟大哥哥一一說明。
原來如此,這答案倒是平常。眾人耳朵又放松下來。
“受傷了怎么還帶這兒來啊?放家里不成么?傷怎么樣了?”趙弘誠疑惑地往大姐身后的背簍看去。
對啊?一個不能走一個不好走,放家里不就成了么?
感覺隱隱有什么勁爆的答案,勾了身旁人手臂的又收緊兩分。
“我想帶著它,夏夏就背它來看傷了,上次換‘竹娃娃’的伯伯和換蘑菇的小哥哥給白菜看好了。”
“哦。”
這話有點繞,趙弘誠和周圍的人都沒太理解到具體說的誰,總之是有人幫著把狗給看好了,說的這么回事。
那也挺平常的。嘖嘖,這莫名的失望和不滿足是怎么回事?但好像就這樣了,大家咂摸著嘴打算散開了。
“嘿,我說,你們知不知道,上次誰第一個去啞娘子那買的筍?”人群里一好事的男性攤主眨眨眼跟他身前的顧客八卦著。
“誰啊?”一人順他意地問了。
“咱縣城的船把子,你說是誰?”攤主反問。
有那不是縣城人的,知的不多,縣城住戶卻極快地反應過來:“你說的是當年跟水匪大戰三百回合后得勝歸來,臉上留了一道疤的齊船主齊康?”
“還能有誰?”攤主瞥了人一眼。
“所以,那小娃娃說的是,齊康給他的狗看傷去了?”那人不自覺提了音量,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
“小娃娃吹牛吧~齊船主就算是買過他的菜,也不認識他是誰啊?”有人嗤笑不屑。
大家深以為然。
見眾人對攤主的話懷疑,這會兒人群里又有一人指著攤主神神秘秘地開口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么說?”大家又起了興致圍上去。
“小娃娃還提到一個人,買蘑菇的小哥哥。你們可知那人是誰——”那人吊起眾人胃口,語調拖得老長,“那人啊,可是萬壽醫館的人。”
話音剛落,眾人掉了下巴:“你是說萬壽醫館給這啞娘子看好了狗?”
“這算什么?你們知道是萬壽醫館的誰?”那人腳步微分,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不經意地又問道。
“你可快說吧,急死個人,說一句話還得分這么多次。”有性急的忍不住催促了。
這表現讓那人滿足了,他脫口而出三個字:“秦醫師。”
“啥?你說誰?”眾人的下巴徹底在地上碎裂了。
“他說秦醫師,沒錯,就是那個治病特別厲害的秦醫師,有錢都不一定請得到人看的秦醫師。”有人接著補了一槍。
“這明顯不對啊,那小娃娃說的是個小哥哥,秦醫師再怎么說也不能——”
話沒說完,那人就劈里啪啦打斷了:“嗨,你知道什么。他說的那小哥哥就是秦醫師的小徒弟,都還沒出診呢,那這回不是秦醫師給看的還能是誰?而且那天買蘑菇就是秦醫師親自帶徒弟一起在的。”
字字斬釘截鐵,容不得人懷疑。眾人的下巴已經碎成齏粉。
“我不信!反正他吹牛!還齊船主和秦醫師一起就給他看好了狗?他咋不上天?咋就那么巧呢?他臉咋就那么大呢?”剛被打斷的人漲紅了臉,語氣不善地大聲諷刺,“小小年紀,就學會吹牛了。也是,看他那樣子,恐怕連萬壽醫館都進不去吧。還秦醫師給他的狗看病?也就在這兒吹吹牛找找樂子了,反正吹牛又不花錢。”
有被他這說法說服的,也有人低聲不服的,可畢竟這消息確實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好像怎么說還是歸結于‘吹牛’比較靠譜。
人群外圍一個攏著袖子,微佝僂著背的人悄聲離開,嘴角噙著一抹詭笑。
“那娃娃看起來還蠻老實的啊,不像會說假話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就是面相老實,心眼子啊,不知幾多。”
“這話聽起來是很假,但我還是不太信這倆人是那種人,真不像,再說,他們為啥要吹牛啊?還吹這么大?”
“吹牛不就為了有面子。你不信你去問問?或者上萬壽醫館打聽打聽?嘿嘿嘿~”
眾人調笑著帶著這個最新資訊慢慢散開了,于是乎,早上的奇女子又變成了一個牛皮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