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己不是因為死亡而來,但如果這里沒有固定通道回去,那么讓自己從這個身體里脫離也許才有回去的可能。
沒有任何依據(jù)的推測,馮時夏也不知道這樣究竟能不能成功,但至少這是一個思路。
所以,如果到時候?qū)Ψ降募胰苏嫘枰眠@種方式來索回軀體,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現(xiàn)在,這種不可逆的方法,她卻是不敢也不好去嘗試的。
遑論這種極端行為需要的強大意志力,行為過程的痛苦等等,在這人影都見不到一個的地方,可沒有什么輕松無憂的藥可吞,眼前的河水也不過腰深,選擇一個高處是可以,但是山林里都密布著大樹,跳下去可能不是先摔死而是先被做成肉串,最后流血而亡。
想想那情景就讓人發(fā)顫。
唯一能付諸實施的,可能就是利用這腰帶來懸掛自盡。但這種電視劇里的情節(jié),到底有多少可取性也不可知,萬一自己沒有一次成功,反而把自己折騰得半死不活的,到時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那同樣會是一場慘劇。
何況,現(xiàn)在還不到那種逼不得已的時候,事情很可能還會有轉(zhuǎn)機。
最主要的是,萬一推論有誤,哪怕自己真的實施成功了,但還是無法回去。那么就此徹底放棄的生命還如何能挽回?
隨意就去嘗試這種方法還是太輕率了。
雖然自己本也感慨過生活太無趣,也曾動過幾次“就這樣放棄也沒什么不好”的念頭,但那畢竟是過往經(jīng)歷的人生所堆疊出“怨言”。而且就算是要放棄,也得回到那個地方——那個能看到、聽到自己過往的地方,處理好能處理的一切,再跟它正式告別。
而不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因這樣輕率的舉動,就莫名其妙湮滅在某些還在乎她的人的世界里,而同時自己也輕易放棄了本可以擁有另一種人生的可能。
所以,那個最壞的決定只能先壓在心底。
在那之前,自己得好好在這活下去,去尋找別的生機和可能。
而如果真的有人找來相認。
最好的情況是,女孩的生活環(huán)境和經(jīng)歷都比較單純,周邊的人也沒有多想,輕易就認可了自己。這樣她不僅能以女孩的身份順利生存,女孩的社會關系圈也將為她適應這個地方提供最大的幫助。
但一個人十幾年的行為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要做到滴水不漏,很難。
而自己連他們的話都聽不懂、也不會說,讓裝失憶這種本就離譜的謊言也無法實施。
如果裝聾作啞不開口,可以是可以,但如果要裝一輩子,這樣“偷來”的人生又還有什么意義呢?
如果情況壞一點,女孩的背景復雜或身邊的關系比較危險,又或者周圍人發(fā)現(xiàn)真相卻無法接受,不問青紅皂白就將她定為妖魔鬼怪來凌虐報復之類的,那見面無異是自投羅網(wǎng)。
碰面的結果究竟會是如何都是未知的。
但馮時夏卻清楚,在一些常人都無法理解的事情發(fā)生時,人們往往會極度恐慌然后極端行事。
由此可知,其中的風險有多大。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馮時夏不想主動去尋找這身體的來處。
雖然使用了別人的身體本應承擔相應責任,但那是在她主動侵占的前提下。現(xiàn)今自己也是被莫名其妙地送到這個地方,塞入這個身體的。自己還算是受害者呢。
如果是天意讓彼此遇見也就罷了,哪還能事事以對方為先呢?
說不準自己是被這個原主人施了什么秘術替換過來的呢,而她本人卻不知在哪逍遙快活了,這樣的話,自己還非得自虐到去接盤可能她都不愿意過的人生嗎?
更何況退一萬步,就算自己想找,難度系數(shù)也好比大海撈針。
因為自己沒有錢,又沒有任何能說明身份戶址的東西或線索,更沒有手機這種聯(lián)絡工具,最重要的是自己在這里連語言都不通。
更遑論她的內(nèi)心仍存著也許下一刻她就會在自己熟悉的房間醒來的念頭——因為她實在找不到自己會變成這樣的任何理由。
她并不特別,沒有什么特殊的經(jīng)歷,也沒有非凡的能力和智慧,更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怎么想她都不可能成為這種被選中的人,無論這代表好運還是厄運。
馮時夏無比期望這就是一場短暫的夢。
可如果這個“夢”根本不會主動消失,她也怎么都回不去呢?那她可能真得在這里呆上一輩子呢。
自己的前路究竟會是怎樣,她甚至連想象都無法想象。
這“身份證”的丟失,總歸是將自己陷于被動了。
幸而那片林子人跡罕至,而那個小女孩和兇女人看起來都不認識自己,這說明原主應該不是那附近的人。那么尋找的人去到那片林子肯定需要時間,而自己現(xiàn)在行走的方向許是漸漸背離家鄉(xiāng)的也說不定。這樣,他們就是尋到那“身份證”,也很難判斷自己離開的方向了。
馮時夏轉(zhuǎn)頭看向來時的山,此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她斂下心思,把那些盒子罐子護在身前小心翼翼地又蓋好收起來,唯恐一陣風過來就把那些粉末都吹走了。這如今就是自己全副身家了,少了哪怕一丁點可都是巨大損失。
穿著布鞋走了那么久的山路,腳也早就抗議了,只是自己被這一連串的事情給砸蒙了,都沒顧得上考慮到腳的問題。看著遠處連綿的大山,自己還不知要多久才能走出去。
這身體暫時也算是屬于自己的了,還是得好好愛惜。
馮時夏挪到更靠近水邊的位置坐下,脫鞋褪襪,把腳伸進水中,河水輕輕沖刷腳面帶來的舒適讓馮時夏發(fā)出一聲喟嘆……
太陽慢慢升上正空,馮時夏將晾干的帕子都收回了包裹,手腕上仍系好之前那條,方便趕路時擦汗什么的取用。
又尋了個隱蔽處解決好生理問題,馮時夏這時發(fā)現(xiàn)一個驚悚的問題,這姑娘沒有穿**,可能是原身早就習慣還是什么的原因,之前根本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可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后,馮時夏真是覺得哪哪都不對勁,難怪整理那堆衣物時總感覺少了點什么。
可現(xiàn)在再想也無濟于事,只能努力壓下那不得勁的小心思,待回到河邊洗手順便想再喝點水時,想起自己剛剛才在這洗過腳,又轉(zhuǎn)身往上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