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癥病房是沒有廚房的,那樣對病人恢復(fù)不利。
林暮安只能借醫(yī)院的廚房用用,花了快一個小時,才熬好一碗粥,在里面擱了幾片青菜葉子,看起來還是很有食欲的。
她從一樓坐著電梯上去,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粥,電梯里其他人奇怪地看著她,人家喝粥,都是包裝盒裝好的,怎么還有人用托盤端著。
林暮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心中想到薄青城那張冷漠的臉,比起那張臉,這些大量的目光微不足道。
粥端到薄青城面前,他看看滿頭大汗的林暮安,又看了看碗里的粥,冷峻的眉眼終于放松了一點,拿著勺子一點一點地喝了起來。
喝了幾口,又停下來,表情隱忍痛苦,林暮安看到他胸前裹著得白色紗布上滲出了絲絲血跡。
抬手喝粥的動作撕扯了他的傷口。
她急忙上前,搶過他手里的勺子,盛滿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用嘴唇碰了一下,溫度合適,才送到他的嘴邊。
當著他的面,薄青城很享受地張開了嘴,林暮安氣的半死,疼死他算了。
林暮安心里是這么想的,書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這樣一口一口地喂,喝一小碗粥,林暮安都喂了二十多分鐘。
把薄青城喂飽了,林暮安整個人累的不行,薄青城沒醒之前,她的凈身是高度緊繃著的,兩天兩夜沒有合眼。
現(xiàn)在薄青城醒了,她渾身都放松下來,將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后,她躺在陪護床上,閉上眼,立馬陷入了沉睡。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了,她一起身,就看見薄青城側(cè)著頭看著她。
林暮安意識到自己睡得有點久了,起身看了看,藥水換了一切正常。
薄青城目光幽幽,看著他的眼神好像是在說:“你再不醒,我就餓死了。”
他果真也這么說了。
“你可以叫醒我的。”林暮安解釋道,她現(xiàn)在心中對薄青城都是愧疚。
薄青城輕嗤了一聲,她睡得那么沉,一群醫(yī)生護士進來檢查,換藥,都沒將她吵醒,叫醒她?是要在病房里放一串鞭炮嗎?
更何況,他聽一聲說,從自己進手術(shù)時到蘇醒,她都沒合過眼,他哪里還忍心叫醒他。
“我去給你做些吃的,”林暮安說完這句,又消失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后,她端著一碗和中午一樣的粥,還有一個紫薯進來。
依舊是林暮安一口一口地喂到他嘴里,紫薯也是他剝好了往他嘴里送。
一連喝了三天粥,薄青城不樂意了,明示暗示地提醒她換換口味。
“不是說過了嗎?你只能吃這些東西,”誰讓他要幫她擋刀,現(xiàn)在知道痛苦了吧。
第二中午的時候,薄青城的醫(yī)院餐里竟然出現(xiàn)了一碗雞湯。
薄青城詫異地看著她,林暮安別開目光解釋:“醫(yī)生說了,你的傷好的很快,傷口以后在漸漸愈合了,需要多吃含有蛋白質(zhì)的東西。”
薄青城輕輕嗯了一聲,坐在那里等著林暮安過去喂。
其實哪里是醫(yī)生說的,在薄青城抱怨過后,林暮安就跑去問,他現(xiàn)在可以吃什么,能不能換換口味。
醫(yī)生說除了刺激性食物以外,可以多補充些蛋白質(zhì),幫助傷口愈合,林暮安便親自去挑了一只雞,燉了還幾個小時的雞湯。
從前在林家干多了活,林暮安練就了一身好廚藝,雞湯只加了一點鹽,沒有放任何調(diào)料,湯色鮮黃,看起來和拍調(diào)料廣告里的一樣。
薄青城喝了個精光,無論林暮安做什么,他都能光盤,她表面不說,心里卻高興的很。
薄青城和林暮安都在醫(yī)院,薄銘和小橙子便交給了管家照顧,上次從薄家老宅出來時候,薄銘的危機意識提高了很多,說要去學(xué)跆拳道,這樣才能保護媽媽。
本來以為他只是突發(fā)奇想說說而已,每想到晚上打電話的時候,就聽見薄青城說,學(xué)完跆拳道早點回家陪妹妹。
林暮安心中有酸澀的感覺蔓延開來,薄銘去學(xué)武術(shù),小橙子就一個人在家,無不無聊暫且不說,她一個人多危險。
林暮安還不知道沐央薄青城已經(jīng)通知了管家,不讓沐央進去,所以他格外擔憂,畢竟經(jīng)歷上次在薄家老宅的事情。
“不如把薄銘海和小橙子都接過來吧!”林暮安試探著詢問薄青城的意見。
薄青城正在看新聞,淡淡回到:“不必了。”
“可是,銘銘去學(xué)無武術(shù)的時候,小橙子一個人不安全,就算銘銘在家,他們兩個都還小。”
林暮安語氣懇切地表達了自己的擔憂,薄青城睨了她一眼說道:“你以為薄家那些人都是白養(yǎng)的嗎?”
林暮安沉默了,她擔心的從來不是有人會闖進來傷害薄銘和小橙子,而是沐央,沐央要是出手加害,薄家就算養(yǎng)一支軍隊也沒用。
思慮片刻,她又說道:“薄家再多人,那些人也和孩子沒有血緣關(guān)系,他們會盡心盡力嗎?”
林暮安站在一愕個母親的角度,深怕自己的孩子受到半點傷害。
薄青城看見她炸毛的樣子,卻冷笑一聲,說:“在你身邊就安全了嗎?安全的話為什么我會躺在這里。”
林暮安楞住了,他這是在怪她?
她后退了兩步,低著頭咬住唇瓣,她還奇怪薄青城為什么沒有責怪她帶薄銘走。
近日來,相處的融洽,他還以為他真的不怪。
原來,不是不怪,只是沒說出來。
是啊,她是即將要和沐央訂婚的人,在他心里,怎么就會不信任沐央,說不定沐央委屈一下,她就覺得沐央是善良的,無辜的,忘記從前的種種。
又怎么會覺得沐央會加害薄銘和小橙子呢,男人,心里不都留了一個位置給初戀嗎?
薄青城受傷以后,林暮安暫時擱置了爭奪撫養(yǎng)權(quán)這件事,可現(xiàn)在看來,有必要重新提上日程了。
寧跟討飯的娘,不跟當官的爹。
林暮安總算是體會到了這句話,作為孩子的母親,她的心中至始至終只有孩子,而他心里卻要裝很多。
工作,社交,甚至于新的愛人。
林暮安沒有再說什么,走出病房,上了天臺。
醫(yī)院的天臺裝了高高的柵欄,畢竟醫(yī)院這種生離死別的地方,一個彎沒轉(zhuǎn)過來,就有人爬上高高的天臺,一躍而下,悲傷之中又添悲傷。
林暮安靠著柵欄坐下里,風很大,她的頭發(fā)被吹得凌亂,覆蓋住了臉。
就在前幾天,方云鶴還打電話說,律師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問她什么時候遞律師函。
林暮安說再等等,薄青城受傷了,方云鶴便什么也沒說,掛斷了電話。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優(yōu)柔寡斷了,薄青城受傷,她就心軟了,甚至自動屏蔽,他要和別人訂婚這件事情,一心一意地想要彌補自己的愧疚。
可是人家不一定領(lǐng)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