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中,他們偶爾拉著手賞花漫步,或者是坐在閣樓觀賞魚兒,或者在書房中各自看各自的書,整個一片溫馨和睦的畫面。
冷然煙看著南宮楚禾的側臉,見他手拿著一本醫術,站在散滿陽光的窗前,劍眉偶爾微微皺起,又緩緩松開,看過一會兒又轉頭看著她。
這一幕一幕的畫面,都是冷然煙從一開始就想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安靜中帶著溫馨,叫人不自覺的向往,叫人沉迷,叫人留戀。
他正看書,冷然煙勾了勾嘴角,正要低頭,卻忽然看見他長袍上掛著的一枚白玉哨子,這是冷冽送給她的,那個男人現在不知在哪兒……
倏地,冷然煙怔了一下眸子,腦海中似乎有他的印象,像是再王府,又像是再別的地方。
好像在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里,有聽下人們說起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冷面殺手死了……
她記得,冷面殺手是他,有著一雙干凈清澈眸子的他。
忽然想起這件事,她心底里泛著濃烈的傷痛,可又偏偏是無可奈何。
算了,這世間所有苦難,唯有笑著去面對,那個幫助過她的男子,她會記著,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楚禾,你可以將那枚哨子還給我嗎?”冷然煙忽然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低落。
南宮楚禾回神,看了一眼,隨后摘下,遞給了她。
“謝謝!崩淙粺熁氐,隨手放在袖口里,又翻看著手中的書,一言不發。
見她不說話,南宮楚禾也未在多嘴,各自看著書。
隔天清晨,冷然煙醒來,起身隨意梳妝了一番,去了南宮楚禾房里,見床榻上沒有他的身影,伸手摸摸他睡過的地方,涼涼的,應該是離開有一會兒了。
他去哪兒了?這么早……
不禁慌亂起來,心中莫名的害怕,這一大早,他能去哪兒?
忽然,身后冒出一個人影來,緊緊的環著她的腰。
冷然煙轉身,見是他,低斥了一聲,道“怎么忽然冒出來了,嚇死人了,你去哪兒了?這么早!
南宮楚禾淡淡的笑笑,回道,“我們此番回來的不就是要準備成親的事?這么早起來,當然是去準備了。”
冷然煙微微一怔,笑容有些凝結,抬眸看著他的臉,忽然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楚禾,你真的打算和我成親嗎?”
南宮楚禾眸子微微顫動,輕聲問道,“你不愿意?”
冷然煙搖搖頭,有些自責的說道,“并非不愿意,只是,這樣真的好嗎?我嫁過人,而且還生過孩子,其實我先提出來,是我一時的沖動,我害怕我會給你帶來麻煩!
南宮楚禾輕撫順著他的頭發,安慰的說道,“這不是你應該擔心的問題,我害怕你不愿意,害怕你會委屈。”
冷然煙抬眸,搖頭道,“不是不愿意,我的過去楚禾你真的不介意嗎?”
雖掩飾的極好,可眼底還是劃過一抹黯然,寬慰的說道,“傻瓜,你的過去,我都知道,念兒他不僅僅是你的孩子,更是我的孩子,從他出生,那么小,那么瘦,可是不哭也不鬧,乖巧的叫人心疼,可我將他抱在懷里的時候,那種身為人父的自豪感又很奇妙!
冷然煙聽到他的話,似乎也陷入了回憶之中,面容變得悲傷起來。
南宮楚禾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在身邊,輕嘆息一聲,手指順著她的長發,發間是他熟悉的清香。
墨黑色的三千發絲,去瀑布一般包裹著身子,為她慵懶嫵媚的神態,增添了幾分可愛,帶著最讓他致命的誘惑與純真,讓南宮楚禾看的幾乎癡迷。
他輕輕的環著她入懷,擺弄著她的發絲,柔聲輕問道,“煙兒,我來幫你綰發,好不好?”
冷然煙怔忡了一下,記憶里,也有一個人給她綰過她的長發,是不過那個人,她不愿想起來,既然忘不掉,那寧愿讓他永遠都只是個玄幻的影子。
小時候,約摸十一歲,偶爾跟著嬤嬤上街,看到兩側恩愛的男女在小鋪子里挑選首飾,男子拿起一支步搖,輕插在女子發髻里,兩人看起來恩愛有加,讓她那陣子都久久不能忘懷。
之后,她便記下,若是有一個男子,為她綰了長發,那個主動給她綰發的人,便是她這一生一世的愛人。
她自嘲的笑笑,多么諷刺的回憶。
見她久久不說話,南宮楚禾再次開口問道,“煙兒,可以嗎?”
冷然煙看了他一眼,笑著點頭,三千的青絲如水一般柔軟順滑,帶著絲絲的涼意,如云似霧的發絲,被他溫柔的綰起,仿佛又股淡淡的香味,在鼻息中繚繞,長發被他在手中抓起,隨意盤成一個發髻,隨后從懷中拿出一根木質的發簪來為她簪上。
冷然煙感覺到她輕輕的別了一樣東西在她的發間,伸手上去觸摸時,一個硬硬的東西。
這是什么?
她在摸索了兩下,心中正疑惑,忽然心中有了一個答案,頓時停下了動作,發簪,是一根木質的發簪?
冷然煙扭頭,看著銅鏡,驚訝的看著木質的發簪上,精致的雕刻著一朵朵的花紋,這些花都是她最喜歡的花,雖然只是一支最普通的發簪,可她卻覺得,勝過一切金銀。
帶著幾分驚訝,帶著幾分感動,道,“楚禾,這是你自己做的嗎?”
南宮楚禾微微點頭,笑著將她的身子板過,指尖輕點著她的鼻尖,低聲帶著寵溺的語氣說道,“煙兒喜歡嗎?”
冷然煙笑著點點頭,輕咬著下唇,垂眸,將一雙小手放在他略帶著冰冷的手上。
南宮楚禾看著她的動作一怔,隨后相視一笑。
夜幕降臨,月光清冷,水中魚兒一動不動的待在水里,偶爾吹過一陣冷風,吹的一院子的花都搖擺不定。
倏地,從月色處落下一個人影來,偌大的院子,毫無一人發現。
男子施展輕功來回穿梭在王府屋頂上,正借助著月光的朦朧月色看去。
那人的面容驟然露出來,相比一個月以前,似乎是蒼老了不少,兩側的發絲不聽話的從發冠里跑出來,神情憔悴,目光渙散,胡子拉碴的在臉上亂長,完全沒有一絲昔日美男的影子。
他空洞的眼睛抬起,看向不遠處,那一座王府主院內的廂房,微弱的光亮,讓他的心猛然跳動起來。
一股復雜的情緒,強烈的沖擊著他的心臟,讓他的身體變得一陣陣緊繃,他迅速跳上一層層的屋頂,直接落在那間廂房上。
他請呼出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揭開一片瓦片,即使被復雜的情緒摧毀著,可也明白,若是發出一點聲音來,以南宮楚禾的耳力,一定會發現的。
或許,這王府這般安靜,在他落進王府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被發現了也不說不準。
房間內,兩個人坐在床邊,冷然煙輕輕的將頭靠在他肩膀上,空氣中彌漫著些許尷尬的意味,半晌后,冷然煙才抬頭,看著南宮楚禾的眼睛,鄭重的說道,“楚禾,我可能喜歡你,但是,若是說愛,我覺得還沒那么深,所以,你可以給我點是叫我,我……”
南宮楚禾渾身一緊,糾結的心,讓他眉宇間不自覺的皺起來,急急打斷她的話,不想在讓她接下來的話而感覺到難過。
他狹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長發,手掌輕捂著她的臉頰,低聲道,“煙兒,不用愛我,其實現在這樣很好,真的……”
冷然煙秀眉微皺,疑問道,“為什么?”
南宮楚禾輕噓了一聲,沙啞的聲音從嗓子里傳來,“別急著說話。”他輕輕的捧著她的臉,他能看到,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里,隱隱約約含著一團濕潤,心底涌上了一種異樣特殊的感覺來,酸楚,心痛,不忍。
不論在堅強的人,都有些不能觸碰的軟肋,算就算心臟承受能力在好,也會因為觸碰到軟肋而心痛,而冷然煙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面前的這個男人,真的很愛他。
他的手指滑弄著她的長發,讓她想起白天為她綰起一頭發絲的感覺,那一幕在腦海里回放,而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為她綰起一頭黑發的男人,將是要伴著他一般生的人,是她的依靠,是她的天。
只是想起這些來,心底里忽然被填滿,脹的微微疼痛,心底里,仿佛是一團火在不停燃燒著,越燒越旺,無法停止。
對于這個男人,她沒辦法說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愛著他,剛剛她想了好久,若說愛,又覺得太嚴重,若說不愛,可又帶著喜歡,若說成親,她實在覺得,這個男人娶了自己,是最不合適的。
仿佛總覺得,她在虧欠他,不管做什么,這份虧欠會隨著時間慢慢的擴大。
有件事,她想過之后,決定必須要逼迫自己一下,就算說愛上南宮楚禾是違心的,也要逼迫自己,用力的愛上她。
良久,她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氣,緊緊的握著他的手,帶著幾分羞澀,小聲的說道,“楚禾,成親之后,我們成為真正的夫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