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千仞峰的黑劍峰中,少女帶著鏡姬去找尋九彩劍意。她們將鱈兔凝霜收入石中,朝著劍氣強盛的方向前進。
不覺間,五個時辰已過,五彩劍意找到了八片,六彩劍意收集了兩片,七彩劍意卻是一片都不曾巧遇。
少女走得骨軟筋酥,疑聲道:“黑劍峰劍氣止分布在方圓萬丈內,你我一路走來,豈止萬丈,怕是三萬丈都有了。但黑劍峰如今何在?”
“大抵是時辰未到,機緣不顯。也可能此地法則被人篡改了。”鏡姬壞心一笑,頗有些不負責任的意思。她修為比之少女弱了何止一籌。少女都看不出個究竟,她就不湊趣了。
少女只是隨口抱怨,倒也未曾指望鏡姬答疑解惑。她隨手召喚出一輛馬車,拉著鏡姬鉆進去。
鏡姬撩開窗簾看,外邊的劍氣絲毫不能近馬車分毫。少女之實力可見一斑。
車轱轆轉動,灰黑色的馬車一顛一簸,緩緩前進,宛若絕塵之地的幽靈。
鏡姬放下窗簾,轉回頭。少女靠在她肩頭上,猩紅長發披散,呼吸均勻,似已睡熟。趕了那么長時間,她許是累極了。
馬車劇烈的晃了一下,鏡姬不提防,望前倒去,壓在少女身上。
少女本就睡的淺,迷迷糊糊睜眼來看,正對上女精靈水色的雙眸。
“我姬,你要在這里,對我做什么?”
“我什么都沒有做啊!”
“你不打算做什么嗎?”
“!!!???”鏡姬羞紅了臉。
“嘩啦”車簾被人撩開,一道身影極快的跳了進來,本是氣喘吁吁,俟其看清了貼在一起的兩人,呼吸止住。
車簾上翻,身影咻的飛了出去,車外響起叮叮當當的聲音。片刻后,車簾再次上揚,身影又一次跳了進來。
車內的兩人已正襟危坐。
少女不悅的瞪眼看去,跳進車里的人身披紫金長衫,光華閃爍,如九天神明臨凡,威風凜凜,不可侵犯。
他丟在車板上的盾牌雖斬痕交錯,但一眼瞧去,卻以為那里趴了一只玄武,正懶洋洋的吃沙子。這是玄武殼制成的盾牌。
此人身價不菲啊,少女感慨。
身價不菲的人不滿了,“擅闖車駕,沖撞了淺顏師妹,是師兄之過也。但淺顏師妹能否正眼看我?”
少女挑挑眉,懶散道:“蘇白師兄好本事,只身深入劍氣肆橫的險地,本事不小。”
這話大有幾分“你再嚷嚷,我就把你丟下車,讓你復入險地的威脅”。
奈何蘇白生在富貴之家,打小養尊處優,聽不懂暗話,還以為少女夸她。
蘇白遂謙虛道:“都是法寶好使,才敢犯險。也是我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幾乎喪命絕地。幸得天恩,遇著淺顏師妹,免我碎身亡命之厄。淺顏師妹救命之恩,師兄沒齒難忘,今后但凡有所差遣,只管開口,師兄我......”
“停停!”少女伸手下壓,令其住嘴。她還沒說什么呢,這位蘇白師兄就落實了她的救命之恩,也太會自說自話了吧。
蘇白停下話頭,問道:“淺顏師妹有何見諭?”
少女覺得自己被打敗了,知眼前之人愛好碎嘴,索性拿問題搪塞他:“蘇白師兄可知往哪里找尋九彩劍意?”
“九彩劍意?”
“就是劍意,有九彩,厲害非常。”說罷,取出一份六彩劍意,“與之相似,卻更為了得。”
蘇白哇的張大嘴,眼巴巴的望著六彩劍意,半晌才道:“好濃郁的劍意,此是劍意傳承了。不瞞師妹,劍意傳承可遇而不可求,尋常人僥幸尋到了也得掉頭就走。”
“掉頭就走,為何?”
“劍意傳承兇悍異常,哪是我等敢覬覦的?你手中這份劍意傳承就不是我能夠捕獲的。”
少女與鏡姬對視一眼,再看向蘇白,兩人眼神中寫滿了“這家伙好弱”的意思。半月天可是四處搜索著七彩劍意啊,怎么到了大宗門的人這里,連六彩劍意都懼怕三分?
兩人的視線太明顯,蘇白再傻也看出來了,當即漲紅了臉。他習慣有話就說,鮮少遮掩。但被心儀的人鄙視,可真是心痛難熬。
“淺顏師妹有所不知,四千多前的一次千仞峰機緣,峰頂之物便是一片七彩劍意傳承。當時傳承好生生的候待有緣人,但有緣人在感悟中也幾乎搭上性命。”
少女大駭,忙取過石頭,感應探入其中,發現兩只小東西還是好端端的,這才重靠入鏡姬懷中。
“師兄,領悟劍意傳承與收服劍意傳承可是兩碼事。難以領悟未必就難以收服。話說回來,師兄是不知何處存有九彩劍意,是也不是?”
蘇白汗顏,小聲道:“莫說九彩,這黑劍峰機緣中,七彩怕是都無有。”
少女撇撇嘴,望向鏡姬,傳音問:“要不咱將其踢下去吧?”
鏡姬戳她一指頭,回道:“兇徒你這取回的哪是人性啊,分明是兇性。”
蘇白見她二人眉來眼去,心中吃味。加之先前又見女精靈撲在淺顏師妹身上,就更是不好受了。
“二位,我等這是去哪里?”他開腔打岔道。
少女隨口道:“去找尋九彩劍意。”
蘇白當她是說大話,同時他也發現了,眼前這位淺顏師妹似與之前大不相同,居然還會開玩笑了。他拉起車窗的黑布,欣賞五顏六色的劍意,還不忘了道:
“九彩劍意是沒有的,便是有,又有幾人能收服之?不過是明珠暗投罷了。千仞峰主人乃萬古強者,斷不會做此無用之功。”
少女詫異了片刻,暗中對鏡姬傳音道:“我先前當他無腦,甚是輕視之。但如今觀之,此子非是一無是處之徒。”
正在欣賞窗外景象的蘇白不知何故,長長的呵了一聲,機械的放下黑布,慌慌張張的傳音道:“停下,快停車!外邊來了個不得了的家伙!”
少女從其言,緩緩停下車,傳音問:“哪個不得了的家伙,半月天?”
自起了玩心,她一直盡量壓制實力,感應范圍大大減小,如今在重重劍氣中,幾同盲人。
蘇白不知她從何得知半月天那禁忌般的狂徒,但眼下的家伙恐怕比之半月天還要可怖幾分。
“一條魚。”
“一條魚就將蘇白師兄嚇成這樣,總不會是九色的吧?”
“可能有十色。”
“什么!”
少女驚喜的撲向窗簾,蘇白驚得面色發白,伸手阻之。奈何二人實力差距擺在那,少女輕輕松松搶得位置,一把撩起窗簾。
好家伙,那條魚如巡視領土的皇帝,趴在一片七彩劍意上,懶懶散散。另有一片七彩劍意飄在它身邊,卻是坑坑洼洼,殘缺不全。
魚兒張嘴,飄在身邊的坑洼劍意落在它嘴邊,利齒一咬,一小片劍意被它吞入腹中。
再仔細看魚身,鱗片流淌光芒,金光燦燦,銀光閃閃,藍光幽幽,等等不一而足。細數之下,果有十色。
“好氣派一條魚。在水中稱王稱霸由得你,但來了陸上,游在空中,尚敢作威作福,殘害我七彩劍意。犯下此等大惡,人愁天怒,合該作我階下囚。”
少女碎碎叨叨畢,嘴角上揚,眉毛彎成了水中漣漪,怎么看怎么甜美動人。
蘇白一時看呆了眼,真想撲倒她,咬她一口臉蛋,看是冰糖葫蘆甜,還是這位師妹可口。
少女不曾將他放在心頭,鏡姬也擠在她腦袋邊一同看魚,兩人卻都不知道蘇白心思。
“我姬,咱們去烤了它。”
“烤得熟嗎?”
“那就吃生魚片。”
二人撩起車簾,翻身下車。蘇白蒙了一瞬,如夢初覺,大叫一聲,“淺顏師妹!危險!”撿起玄武盾牌,一溜身跳出,去趕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