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也察覺到了異常,拎著天之顏在身前一揮,布下了一層防護罩,連同少女也護在了其中。
他這位特級都嚴陣以待的情況,卻有一人不開眼——木臉長老。
這位長老也是個妙人,發(fā)覺上使與門下弟子“眉目傳情”后,他硬是要加戲,當即興沖沖湊過去,心道:蘇白留給自己妹妹,護道人就便宜這位女弟子吧。
蘇白都給這位長老的積極給看呆了,急急喝道:“停下!危險!”
木臉長老腳下一停,尷尬的笑笑,誤以為蘇白是不滿他打攪別人好事,呵呵道:“哎呀,對不起,上使,老朽糊涂了。”
他碰了壁,灰頭土臉的退回來,忽聽身后有嘎啦嘎啦的聲音細密的響起,好比千百塊玻璃給人同時敲碎。
心下一驚,回頭看去,才發(fā)現四周皆是晶亮的裂紋,如樹枝蔓延,卻源于護道人與那弟子。
他就置身其中。
不好!木臉長老心中一緊,這裂紋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他也是機靈,當即就要瞬移逃離這是非之地,卻駭然發(fā)現,瞬移失敗了!
嘭!
裂紋爆炸,木臉長老悶哼一聲,身體拋飛而起,身上衣衫盡碎。一股大力吸攝而來,他如狂風驟雨中的一葉扁舟,身不由己,直接給卷了過去,連呼救都辦不到。
啊老朽栽了,他在最后的清明中悲哀的想,以后誰帶妹妹出來走動走動?
空間片片破碎,黑暗吞噬了木臉長老。是時,一只手臂伸來,抓住他脖子。
蘇白左手拎著木臉長老,右手摟著少女,幾個瞬移退出風波,離著中心處足有千丈。
他本是可以安然不動,但為了救出木臉長老,同時也是擔心少女扛不住,這才勉強從混亂的虛空中瞬移出來——至于黑臉長老,他見機得快,早遠遠避開了。
“嗵~”蘇白將木臉長老丟在地上,許是看不得血肉模糊的身體,他隨手丟出幾件衣衫,遮住這位可憐蟲。
摟在臂彎中的少女輕輕推開手臂,低聲道了聲謝就靜立一邊,看著灰蒙蒙的虛空緩慢修復。
她面色古井無波,耳垂倒是爬了幾抹紅暈,這好歹是她第一次和男性親密接觸。也怪她因擔憂鏡姬而分神,蘇白又不帶敵意,這才給他近了身。
少女身邊虛空一晃,黑臉長老現出身影,他心有余悸的目視面前的虛空,良久,才才有閑心關心自己的同事。
“多謝上使出手搭救,保下了我白月宗一位長老。”他恭敬的抱拳稽首,對這位上使的印象有所改觀。
蘇白雙手扶起他,尷尬道:“長老說的哪里話,這都是我同伴不懂事,才鬧出來的禍端。”
黑臉長老一想,也對,事情的起源是面前這位上使強撩雷霆公主,才引出鬧劇——嚴格說來是蘇白不懂事才對。
兩人都尷尬的笑笑,各自別過臉去,耳根比少女的還紅艷幾分。
少頃,虛空恢復,現出蘇禾與女精靈的身影,他們已各退一丈,凌空相對——地面早給虛空吞噬出一個深坑。
見兩人皆完好無損,蘇白暗暗心驚,他可是知道蘇禾的實力的,不曾想雷霆公主的同伴竟能與之平分秋色,也不知雷霆公主本人實力如何。
偷空看了眼身邊的可人兒,卻見少女安安靜靜的,似春風無痕,發(fā)覺他的目光后,也只是側頭看來,輕輕頷首。
真是奇怪的人,蘇白心道,這才是她的常態(tài)吧,那些笑臉都是假的。
“蘇禾,回來!”
蘇禾自知奈何不得女精靈,而今得了命令,身影一閃回到了蘇白身邊,沉聲道:“她怕是個水精靈,走的也不知是哪個路子,實力不弱于我。”
蘇白翻了翻白眼,他又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雙方打成了平手。
心中對蘇禾不滿,忍不住傳音抱怨道:“你怎么辦事的?我要你盯著她們?yōu)榈氖鞘裁矗窟不是為了制造偶遇!你可倒好,直接和人打起來,還給我鬧了那么大動靜。你自己想想后果!”
蘇禾心中叫屈,又不是他先動的手。但事已至此,徒呼奈何。他不僅搞砸了公子的偶遇,還有挑釁白月宗的嫌疑。
“公子,要不我們再偶遇一次?”
蘇白:“???”
少女已領著鏡姬走到半空。看著下方的廢墟,她嘴角微翹,腦海中憶起陳年往事。
當年自封禁戰(zhàn)場回歸,大塊頭過來迎接,那時候他也毀壞過這里一次。
伸手一揮,波紋擴散出去,廢墟已恢復原貌,傳送廣場還是那個傳送廣場。
“長老,開始傳送吧。”
她這一手驚得黑臉長老瞠目結舌,心中暗道,莫非雷霆公主不是傳聞中的中級魔法師?
他搖搖頭,甩去多余的念頭,一番操控后,傳送廣場亮起一圈圈光芒,少女與鏡姬消失不見。
廣場外圍,蘇禾笑道:“公子,你現在就可以傳送過去,如此就又是一場偶遇了。”
不僅蘇白滿臉黑線,就連黑臉長老都不可思議的看來。
這道視線令蘇白渾身難受,但他不敢離去,畢竟總是要留下來解釋一番的,否則會搞臭天元宗的名聲,這后果他擔待不起。
奈何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有人來。
黑臉長老也奇了怪了,心道不應該啊,他早先還通過傳訊法器發(fā)了訊息呢。
思及此處,他取出法器又要發(fā)一次訊息,卻發(fā)現,法器沒有上一次訊息的記錄。
換句話說,他上一次的訊息根本沒有發(fā)送出去。
但這怎么可能?黑臉長老糾結半晌,忽見天邊一道黃色身影飛來,飯鍋大的腦袋上藍色長發(fā)肆意飛揚,卻是一個強壯的男子。
強壯男子見了二蘇,稍一點頭,又看向血漬滲出的衣物,眉間挑了挑,問蘇白道:“蘇公子,這是何意?”
蘇白尷尬的笑了笑,俗語云,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盡量將姿態(tài)往低了放:“這位長老......”
“蘇公子不認得我了?”
蘇白給打斷了話,也不怒,只是心生疑惑。他確實不認得這位強壯男子。
但話又說回來,白月宗有名有姓的特級是兩只手數得過來的,他沒理由不認得。
蘇白給黑臉長老遞了個眼神求救,卻見白月宗的這位長老滿眼的迷茫,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宗主?”黑臉長老猶猶豫豫的問道,他認得宗主的黃袍。
“墨長老,”強壯男子看過來,“你也解釋給我聽。”
墨長老一怔:“您真是宗主?”
強壯男子不耐煩了,冷哼一聲:“你要喊我路月宮主,那我也不介意。”
墨長老連道不敢。自觸手怪襲擊一戰(zhàn)后,白月宗上上下下都認可了這位宗主,連三位宮主喊他一聲宗主。
當下,墨長老一五一十的稟告與強壯男子,當然,都是用的傳音方式,他怕得罪人。
強壯男子聽完后,心中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去了少女的小院,找不著人,想著她興許是來傳送廣場找辭久她們,故而一路尋來。
但他真沒有感受到虛空崩塌的動靜啊,難道是給人遮掩了住?應當就是這位蘇公子搞的鬼了,但這不能構成罪名。
強壯男子神色莫名的斜睨蘇白,嘴角扯了扯,道:“小丫頭不殺你,當是揭過了此事,但我可不會輕饒與你。”
墨長老一驚,忙道:“宗主三思!蘇公子乃天元宗上使,您不要意氣用事。”
強壯男子抬手將他掃到一邊,嚴厲道:“墨長老,屁股可不要坐歪了!你是沒有參與此事,但也不作為,罰你兩個月俸祿,你可有疑議?”
這個處罰在接受范圍之內,也不算苛刻,只是難免落了面子。墨長老嘴巴開開合合,終是低頭道:“墨染領罰。”
強壯男子抬手,以魂力將木臉長老攝來,寒聲道:“林木!”
音波沖入木臉長老耳內,將之震醒。這位長老腦子尚處于渾渾噩噩之間,雙眼渙散的看著天空。
強壯男子懶得給他治療,也不管他是否聽得懂,只是道:“林木,剝奪你白月宗泗水分宗長老之職,逐出白月宗!”說罷,將其自高空丟回原地。
以木臉長老高級的境界,自是摔不死的,但他身上遍布傷口,這么一摔......
蘇白縮了縮脖子,猜測這位陌生的宗主是不是故意做給他們看的。不論如何,他是真有點嚇到了——給這樣重的處罰嚇到了。
他蘇白與這位宗主無冤無仇,對方沒道理嚇他。如此看來,這林木長老曾得罪這位宗主,今兒正好授人把柄。
處理完門人,強壯男子才又看向二蘇,他是真不知該如何整治這兩位上使。墨長老所言非虛,他們是上使,處理不當,后果難料。
但不罰他們,本就是處理不當。
哪想蘇白極為貼心,見強壯男子面色晦暗的看來,便搶先道:“此間之事,皆因我而起,某知錯。某愿賠償千斤源石,書悔過信一封,并當面向淺顏師妹道歉。”
末了,又道:“林木長老的治療費,我出。”
強壯男子搖頭:“他咎由自取,自討苦吃,怨不得人,要什么治療!當面道歉的事就算了,小丫頭不好熱鬧。”
這話算是接受了他的賠償。
蘇白大喜,卻見強壯男子依然目不轉睛的看他,兩人大眼瞪小眼,蘇白先熬不住,弱弱的問道:“不知宗主還有何吩咐?”
“調戲小丫頭的事,你打算寫一封悔過信就完事了?”
呃......蘇白尷尬的撓頭,“請宗主示下。”
“賠償啊。”
蘇白:“......”她不喜熱鬧,但也不像貪財的主啊。
強壯男子帶著一堆賠償離去,蘇白與蘇禾也向墨長老告辭,回到了居所。
蘇禾此番闖了禍事,心中忐忑,卻見自家公子喜不自勝的傻樂。
“公子何故發(fā)笑?”
蘇白早忍不住分享的心情,就等著蘇禾發(fā)問呢。他撲來,抓著蘇禾雙臂,嚷嚷道:“你公子我今兒碰到她了,你知道么,還摟上了!”
當時虛空崩塌,目不能視,感應也受了阻礙,且大敵當前,蘇禾可不知還有這一荏。
“那位淺顏師妹看起來是個冷淡人,我以為她是連碰都不給人碰的,不想還是給公子收服了。天之顏真是無往不利。”
“不不不,”蘇白否定道,“天之顏我還保留著。當時情況特殊,誒,就因為情況特殊,我都沒有好好體會,真想再來一次。”
蘇禾搖頭:“公子收服的人何其多,結果呢,初吻都還保留著。你再這樣刺激古昭小姐,真的會被打死的。”
蘇白認真道:“這回豁出去了,淺顏師妹是真與眾不同。”
蘇禾有些驚訝于他的膽大包天,“公子已經確定她是道體了?但就算如此,古昭也不弱于她啊,古昭可是先天道體,承載世界樹之力。”
蘇白沉吟良久,腦中回想少女的音容笑貌,還有最后那一個輕輕頷首。
“不,不是因為道體,她確實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