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您認識肖陽嗎?"
肖悅從沙發上站起來,甩開路少庭要去拉她的手,往前走了兩步。
這是蘇鸞見過她眸色最亮的時候。
原來,肖悅也會露出冷漠之外的表情。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
呂崇后退一步,臉色緊繃。
肖悅更加肯定他和肖陽有關系,從胸口掏出一個項鏈。
蘇鸞見過這個項鏈,平時基本上都在肖悅的衣服里面,偶爾會露出來。
是一個紅色的鹿茸形狀,一節手指大小,透著些微的玉質,精致漂亮。
"這個,您應該認得吧?上次見面,您就是看到了這個對不對?呂先生,您是肖家的后人?"
肖悅又上前幾步,眼神熱切。
肖家對她真的很重要。
她迫切的想要向那些人證明,即使是女人她也可以。
她要告訴那些人,女人并不是只有聯姻這一個用處。
本以為山窮水盡,哪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竟然在蘇鸞這里能找到線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姓呂,怎么會是什么肖家后人?蘇小姐,那藥需要熬兩個小時,一天三次給小綿喂服,仍是飯后。我先走了。"
呂崇神色冷漠,垂在身側的手指卻不斷的動作,顯露他的心情并不如表面這么平靜。
"呂先生。如果您真是肖家的后人,求您幫幫我!肖家因為百年前的分裂,現在已經分崩離析。如果再不找回卜算之術,恐怕就只能拱手讓給楚家了。我相信肖陽太爺爺如果在世,也肯定不希望看到肖家敗落。"
肖悅"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懇求的望著呂崇。
呂崇臉皮抖動了幾下,閃身避開。
肖悅仍把頭轉過去面對著他,顯然已經認定了他就是肖陽的后人。
"肖小姐,你何必強人所難?"
呂崇堅毅的臉上顯出一絲裂縫,臉上的冷漠有了些松動。
"不是我強人所難。肖家落到現在這步田地,但凡是肖家的人都不會袖手旁觀。家里的長老們是不相信我,可他們把肖家交給楚家,固然會換來肖家重新活過來,可以后的肖家姓肖還是姓楚誰又知道?"
肖悅一臉悲切。
縱然肖家傷害了她的媽媽,可讓肖家強大起來是爸爸畢生的心愿。
而且,小時候太爺爺在世的時候,也曾給過她溫暖呵護。
她要奪回肖家,就是為了守護,而不僅僅是報復姑媽一家。
"你知道當年發生了什么事嗎?"
呂崇沉吟片刻,僵著臉問。
肖悅聽出他話里有轉圜的余地,遲疑著直起身搖搖頭。
"你先起來,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呂崇擺擺手,在一邊沙發上坐下。
肖悅算是他的堂妹,也是正房嫡女,給自己跪下實在不太吃得消。
肖悅連忙起身,伸手揉了一下膝蓋,咬著牙走回之前位置坐下,只是距離路少庭遠了些。
剛才跪的有些急了,膝蓋在地板上磕的有點疼,估計就算沒破皮也青了一塊。
不過,如果能找到肖陽太爺爺的后人,并且得到他的幫助,也值得了。
"太爺爺比大太爺爺小四歲。但大太爺爺一心想要興旺家族,所以過了三十也沒結婚。太爺爺在二十五歲那年遇到了此生摯愛,很快墜入情網。
女方是個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因為太爺爺常年卜算,身上有種高深莫測的仙風道骨的氣質,再加上那時候的女子大門不出,很少有機會見到其他男子,女方就也對太爺爺動了心。
在太爺爺去她家提親時并沒有反對,婚后夫妻琴瑟和鳴,恩愛幸福。
只是后來,出國深造醫術的大太爺爺回來了。當時已經懷有身孕的太奶奶見他談吐大氣,見識廣闊,漸漸對這位大伯產生了奇異的情感,日夜不安。
直到快臨盆的時候,終于懂了自己是愛上了大太爺爺,深夜去找大太爺爺,求大太爺爺帶她私奔。
大太爺爺也被弟妹的天真爛漫,端莊溫雅的氣質吸引,深恨自己禽獸心腸。
太奶奶去找他的時候,他才知道太奶奶竟和他有著一樣的心思。
只是太奶奶高高隆起的腹部提醒著他,這個女人是有夫之婦,而且還是他弟弟的妻子。
太奶奶為愛癡狂,早已經迷了心竅,隨著大太爺爺的目光看到自己腹部,竟抬手用力去捶。
大太爺爺見狀連忙去攔,可還是晚了。
捶了兩下,太奶奶白著臉倒下了,裙擺都染紅了。
大太爺爺抱著太奶奶瘋狂的喊穩婆,好在提前請了穩婆住在府里,準備好了東西開始接生。
可畢竟不是正常開了宮口,有些難產。
太爺爺很愛太奶奶,他無心計較為什么大太爺爺從房里把太奶奶抱出來了,他對穩婆說無論如何要保住妻子,孩子可以以后再生。
可是太奶奶或許是不瘋了,也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和大太爺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一起了,瞪大眼睛求穩婆保下孩子。
太爺爺被嚇壞了,跪下求她,可太奶奶眼神空茫,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最后孩子生下來了,太奶奶卻難產死了。
太爺爺守著太奶奶的產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連哭的聲嘶力竭的兒子都沒看一眼。
之后,太爺爺連太奶奶的葬禮都沒參加,就連夜帶著兒子離開了肖家。
誰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走的。"
呂崇望著客廳外的綠色樹蔭,語速沉緩,像是在講故事。
簡單的敘述,卻把故事里的幾個人刻畫的有血有肉,愛恨情仇入木三分。
"肖小姐,你告訴我,如果你是太爺爺,會去幫助肖家嗎?"
沉默了許久,呂崇才看著肖悅問。
肖悅咬著下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聽到的版本只是太爺爺和肖陽太爺爺分裂了,并沒有聽到過具體的。
"如果是我,我會。
清冷沉靜的聲音在客廳里響起,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蘇鸞看看肖悅,最后望著呂崇的眼睛:
"你太爺爺深愛你的太奶奶,同時也深愛他的大哥。他離開肖家的時候心里或許有恨,但更多的應該是糾結,以及逃避痛苦的心態。因為他不知道怎么面對被自己和妻子同樣愛著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