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急，我們到醫院看看再說。＂

慕遇城把蘇鸞的手捂在掌心，把電話接過來和江蔓說了兩句就把電話掛斷還給了蘇鸞。

＂方總，我們先走一步，家里出了點事。后面的就麻煩你們了。＂

然后，慕遇城回頭對正在商議細節的方總，不等她回應就拉上蘇鸞邁開長腿走了。

＂好，慕總慕夫人慢走。＂

方總的聲音追出去，兩人已經出了門口。

慕遇城給家里打了電話，讓葉家的司機開車送童姨和小綿去醫院，然后拉著蘇鸞上車對尚北道：

＂去帝都醫院。＂

尚北不知道情況，見兩人狀況不對，心里一緊也不敢多問，連忙開車。

雙魚離醫院比葉家要近一些，蘇鸞他們到的時候童姨和小綿還沒到。

＂尚北，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去學校接一下嘟嘟和泡泡。＂

在車上，蘇鸞的情緒已經安定了一些，到下車的時候還惦記著兩個孩子。

尚北答應了，等他們下車就開車走了。

＂鸞鸞，你先找個地方冷靜一下。爸肯定不愿意看到你難受。＂

慕遇城伸手摸摸蘇鸞煞白的小臉，柔聲道。

＂我沒事，臉色很難看嗎？我，我包里有口紅，抹一下就好了。＂

蘇鸞倉皇的從包里拿出一只淺色口紅，在唇邊試了幾下唯恐抹不均勻，遞給慕遇城求助的望著他。

慕遇城看一眼口紅，沒伸手去接，而是低頭含住蘇鸞唇瓣。

蘇鸞心里一驚，正要掙扎，慕遇城一只手輕巧的摁在她背后，一時掙脫不開了。

過了片刻，慕遇城才抬起頭，手指輕撫唇瓣，唇邊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這樣很好。＂

蘇鸞羞惱的嗔他一眼，彎腰撿起剛才掙扎間掉落的口紅裝回包里，往葉淮彥所在的樓層走去。

到了病房里，里面空無一人。

蘇鸞雙腿一軟，被后面的慕遇城及時托住。

＂小姐，慕先生？＂

安容拿了暖壺進來，看到兩人疑惑的喊了一聲。

＂安容，我爸我媽呢？我爸他怎么樣了？＂

蘇鸞站直身體回頭看著安容。

＂先生現在在手術室搶救，夫人在手術室外面。小姐，我帶你們過去。＂

安容一個大男人也紅了眼圈，把手里的暖壺放到桌上帶蘇鸞他們往手術室走。

大老遠的，蘇鸞就看到江蔓坐在手術室外面的椅子上怔怔出神。

臉上的表情說不上難過也說不上打擊，就是那么坐著。

李巖西也在，目光落在江蔓身上有些心疼，卻又不知道怎么開口解勸。

＂鸞鸞！＂

看到他們過來，李巖西連忙起身迎過來。

江蔓也抬起了頭看著他們。

＂三叔，我爸現在怎么樣了？＂

蘇鸞小跑幾步，在距離李巖西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學長的身體情況已經很不好了，受不住再一次的手術了。鸞鸞，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學長這次手術做完能堅持幾個小時還是幾天都是未知數。＂

李巖西語氣沉凝，不敢去和蘇鸞對視。

那雙眼睛里盛滿了太多難過。

＂怎么這么突然呢……小綿下個月周歲啊。怎么能沒有爺爺出席呢？至少，至少等小綿過了一歲再走啊。＂

蘇鸞眼里的晶瑩顫了顫，始終噙著不肯流下來。

＂鸞鸞，你爸最不希望的就是你難過。我知道你爸這段時間有多難受，讓他去了也是一種解脫。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你還有更長的路要走，要經歷的還有很多……＂

江蔓走過來，伸手拿紙巾幫蘇鸞擦眼淚。

相比之下，她看起來要冷靜沉穩的多。

＂遇城，我想求你件事。＂

蘇鸞偏過身子，抬頭哀求的看著慕遇城。

慕遇城不知道她想什么，沒有輕易應承，只溫聲道：

＂你說。＂

＂我爸媽這輩子就我一個女兒。小綿是我的女兒，也是他們生命的延續。她還沒取大名，我們讓她姓葉好不好？趁著我爸還在，我們告訴他，讓他心里少一點牽掛。＂

像是害怕慕遇城拒絕，也像是害怕自己沒有力氣說下去，蘇鸞語速又快又急。

＂鸞鸞……＂

江蔓驚呼一聲。

她真是急糊涂了，慕遇城那么疼愛小綿，怎么會答應這種事情？

連李巖西也微微色變，皺眉想要阻攔。

＂好。＂

出人意料的，慕遇城卻答應了。

蘇鸞似乎也不太敢相信，瞪大眼睛望著慕遇城，一時忘了眨眼。

＂小綿不管姓葉還是姓慕，都是我的女兒。你的父母也是我的爸媽。鸞鸞，只要你愿意，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會無條件支持。＂

＂遇城，謝謝你。我就是想讓我爸走的安心。＂

蘇鸞感動的望著慕遇城。

他對她的縱容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慕遇城故作不悅的抬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是咱爸。＂

蘇鸞破涕為笑，笑過之后又擔心的看著手術室門口。

手術中幾個亮紅的字體顯得那么刺眼，像是生命即將終結的警報，刺的人眼睛生疼。

明知道做了手術也熬不了太久，為什么還要讓他多受一次罪？

是他們太自私了嗎？

當手術燈按下來，他們都圍攏過去。

醫生出來臉色也不太好看，只看了一眼李巖西沒多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沒多久，護士推著擔架車出來，上面躺著的李巖西眼睛虛弱的睜著，口鼻護著氧氣罩，身上還連著各種管子。

看到他們，他還微微笑了一下，干癟的嘴張了張沒說出話來。

蘇鸞心里一酸，這才住院幾天，人就瘦成了這樣。

剛開始住院的時候她還不肯相信爸爸病的這么嚴重，因為那時候的李巖西不管體型還是精神看起來還是不錯的，至少沒那么糟糕。

＂先把葉先生送到病房吧。＂

主刀醫生輕聲開口。

本來就油盡燈枯了，醫生固然有再大的能力，也做不到起死回生。

＂鸞鸞。＂

江蔓過來抓住蘇鸞的手，眼神里透著安慰。

＂媽，我沒事。＂

蘇鸞不忍讓媽媽來安慰自己，強笑著退開。

護士把擔架車推去病房，他們在后面跟著。

慕遇城牢牢握住蘇鸞另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