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鸞。＂
慕遇城俊眉輕擰，臉色有些異樣。
＂怎么了？＂
蘇鸞準備起身，被慕遇城一把抱住腰身重新坐回去。
＂小衛死了……＂
慕遇城捏著蘇鸞的小手，小心的注意著她的情緒。
蘇鸞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什么也聽不進去了。
呆了半晌，耳朵里的嗡鳴才緩緩散去，她聽到自己干啞的聲音問：
＂什么時候的事？＂
＂我下班的時候，有人給我送來一段視頻。＂
＂不可能。什么視頻，是他們騙你。＂
蘇鸞抖著手把電話拿出來，撥通小衛的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后再撥。＂
機械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如同一柄重錘砸在蘇鸞心頭。
她不死心的重新撥出去，并且再三確認過號碼，連著撥了三次都是空號。
＂怎么可能呢？前兩天我還給他打電話呢，怎么會是空號呢？＂
蘇鸞還要去撥，被慕遇城把手拿下來，
＂知道為什么之前只有你能撥通小衛的電話嗎？他給你的那個卡是雙向的。他的卡被銷毀了，所以你撥不通的。＂
＂不是啊。前兩天我還給他打電話呢。他說要來帝都出任務。遇城，他說他要來找我，要告訴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事情。他說他會來的。＂
蘇鸞還記得她對小衛說過的那些話。
是小衛被發現了嗎？
是因為她嗎？
＂鸞鸞！你聽我說行嗎？＂
慕遇城心疼的環住蘇鸞的肩膀，讓她把頭扎到自己懷里。
蘇鸞身體微微顫抖，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怎么，打擺子一般的在慕遇城懷里輕顫。
＂小衛來帝都找你，被我攔下了。我不知道他要來帝都出什么任務，但是昨天我得知他被路家抓起來了。還沒等我動作，就有人給我送了視頻過來。＂
慕遇城低沉的嗓音有些凝重，更是小心顧慮著蘇鸞的心情。
小衛來帝都是來找蘇鸞的。
如果不是他攔下來，或許小衛不會出事。
但他最怕的還是蘇鸞自責。
＂他當時說下個月才會過來，為什么現在就來了？是……＂
是趕著來見她的嗎？
蘇鸞嘴唇顫了顫，心口堵的厲害。
明明對他的記憶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可他的死訊帶給她的沖擊卻這樣迅猛。
心里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揪著慕遇城的衣領無助的輕顫。
＂阿七姐，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阿七姐，我長大了要保護你！＂
＂阿七姐，對不起。我沒能幫到你還連累你陪我一起挨訓。
＂阿七姐……＂
原來，記憶中真的有個人總是叫她阿七姐。
原來，有這樣一個孩子曾經那樣全身心的信任著她。
在那不見天日的絕望歲月里，兩個小孩子互相扶持，互相幫助。
因為她在里面呆的時間比較長，也因為她見過他傷心痛哭的模樣。
所以，即使只差一歲，他在她面前也總像個孩子。
那是她的弟弟，是她曾經唯一的親人啊！
那是她最親最愛的弟弟啊！為什么她直到他死了才想起他？
＂遇城，我記起來了。我記得小衛了，我記得他了……他沒死對嗎？那是什么視頻？你讓我看看，也許是有人要騙你。＂
蘇鸞掙扎著從慕遇城懷里抬起頭來，目光凄迷的望著她。
＂鸞鸞，那視頻我給毀了。＂
慕遇城看著她的目光含著心疼。
她十歲之前的時光他沒能參與，那個時候陪伴她的是小衛。
所以，他從沒想過和小衛爭風吃醋。
不讓小衛見蘇鸞，只是因為蘇鸞現在面臨的有父親的重病，女兒體內的病毒。
楚韻說蘇鸞的精神狀況已經很糟糕了，偏偏這個時候她又懷孕了，身體和精神狀態前所未有的差。
如果這個時候再加上帝天組織的一些東西，他不敢想象會有什么后果。
人總有極限，超過那個極限，腦子里緊繃的弦斷了，進入自我保護的癡傻模式，可就再也續不上了。
本來沒打算這么著急告訴蘇鸞小衛的事情的，但是那個視頻里看得出，幕后的人就是希望蘇鸞知道。
這種事情如果不是他來說，蘇鸞得知的時候他沒有陪在身邊，讓他怎么放心？
＂為什么毀掉？是有什么我不能看的東西嗎？＂
蘇鸞瞪大眼睛，目光有些渙散。
這時候的她思維格外敏感，幾乎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慕遇城話里的意思。
＂是。小衛死前受了一些折磨。但他最后是笑著的。＂
慕遇城溫暖的手指輕觸蘇鸞眼角，抹去淚水，聲音輕柔的不可思議。
小衛最后嘴角是上揚的，那是慕遇城第一次看到他的笑。
帶著一點天真，一點懷念，仿佛在想當初剛進來時候和蘇鸞對話的場景。
他們都一樣，因為保護了心里最重要的這個人，所以不管有多痛苦，不管有多艱難，心里也是快樂的。
＂遇城，我……＂
蘇鸞唇瓣顫了顫，隔著淚眼去看慕遇城。
腹部忽然一陣絞痛，疼的她白了臉。
一陣暈眩，她癱倒在慕遇城懷里，然后她看到慕遇城臉色劇變。
我沒事。
她想告訴慕遇城自己沒事，可陣陣暈眩和黑暗的逼近讓她無能為力。
真的沒事嗎？
怎么可能沒事……
失去。
多么可怕的詞。
當初她離開那里，小衛也是和以前一樣相信著，相信他的阿七姐一定會回來接他的吧。
小衛，對不起。
阿七姐食言了。
到最后，阿七姐也沒能帶你離開，還害你就這樣死了。
下午路奇平來搶嘟嘟的時候要和她說什么呢？
是要給她視頻，還是要拿小衛來威脅她？
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和帝天，和小衛的關系？
好后悔，為什么當時因為膽怯不肯答應去和路奇平私下見面呢？
當著那么多人要見她，總不會對她動手。
她自以為瀟灑，自以為拒絕路奇平讓他失去顏面很出氣。
可是……
＂你會后悔的。＂
路奇平的話言猶在耳，她是真的后悔了啊。
她害怕見路奇平出現意外，對肚子里的孩子千萬個小心，卻錯過了最該知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