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學校的時候有幾個小朋友已經被家長接走了,幼兒園門口停的都是各種豪車。
這里算是貴族幼兒園,里面的孩子家里要么有錢要么有權,都是標準的富二代官二代。
當然,教育設施和條件也不是其他學校能比的。
不然桑一一才不會同意把泡泡送過來。
他們到的時候沒有看到嘟嘟,只有泡泡一看到他們就飛奔過來,邊跑邊喊:
"媽媽,干媽,有壞人要把路子英帶走。"
"路子英?"
蘇鸞愣了一下,她還是不太習慣嘟嘟這個名字。
"嗯。他們要帶路子英走,路子英不同意。老師也不同意。"
泡泡點頭。
孩子表達能力再強也比不過大人。
一段話說的詞不達意,但也不是很難懂。
蘇鸞心里一沉,看來路家人果然是不肯輕易把嘟嘟交給她帶。
第一天就來找麻煩了。
"筱語,你先抱著小綿坐在車里別出來,我去看看。"
蘇鸞轉身把小綿遞給還沒來得及出來的筱語,攔著不讓她下車。
"嫂子,你小心點。"
筱語接過小綿,一臉不安的看著蘇鸞。
在慕氏上班這段時間,雖然慕遇城他們都很少和她說慕氏現在的局面,但她也不是毫無察覺。
對于路家的強勢和骯臟的手段她多有耳聞。
最難受的還是這樣的家庭是路少松的。
路少松是個自私鬼,他的家人也這么咄咄逼人。
為什么,他們都要來傷害她最重要的家人?
"放心吧。"
蘇鸞摸摸她的頭發。
現在筱語的頭發攏長了些,下面燙了內扣,看起來比以前成熟了許多。
但稚嫩的表情和不諳世事的模樣仍舊為她減齡不少。
"少夫人,我陪你一起過去。"
尚南不由分說已經打開車門下了車,后面尚北也停好了車走過來。
"也好,路家如果態度強硬的話,你們先保護好孩子。一一,你先帶泡泡上車。"
蘇鸞沒怎么考慮,作出決定。
"讓泡泡先上車,我也去。"
桑一一不肯安坐后方。
蘇鸞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
蘇鸞傻,連路少松的兒子都不介意能養著,但畢竟那是路家的孩子。
這種時候,還得有個強力輸出,不然蘇鸞再強勢也畢竟不占理。
"我也要去!"
泡泡抬頭看著蘇鸞,烏溜溜的眼睛里帶著懇求。
"你去干什么?"
桑一一瞪眼。
但是她在泡泡面前半點威信都沒有,泡泡倔強的鼓著臉頰:
"我去不讓路子英被壞人欺負。"
"泡泡知道保護同學了。"
蘇鸞莞爾,想著幾個大人保護兩個孩子還是沒事的。
更何況這里畢竟是公共場合,路家不可能會亂來,就答應讓他跟著了。
"干媽最好了!"
泡泡蹦跶一下原地歡呼,小嘴甜的像抹了蜜。
桑一一氣結,告訴自己不要和小兔崽子一般見識。
一行人朝著人群走過去,在人群中間四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悍然而立,在他們身后是一輛保時捷一輛寶馬。
色系也是和他們的衣服一樣,一溜的黑。
只這個陣仗,不知情的還以為泡泡在路家地位有多高。
"小少爺,您是二少的兒子,怎么能說自己不是路家的孩子呢?"
蘇鸞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其中一個黑西裝男人的話。
"我不是路家的孩子,我是野種,是垃圾。"
嘟嘟站在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腿邊,表情冷漠的說出自辱的話。
蘇鸞心里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是野種什么是垃圾?
得聽了多少遍這樣的話,這些話對他造成多深的傷害,他才會說的這樣清楚決絕?
那張小嘴里吐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諷刺是給自己的還是給虛偽的路家的?
"有教養的人是不會說出這些話的。"
一道頗有些威嚴的聲音從車里響起。
然后蘇鸞見那四個黑西裝男人態度恭敬的轉身面對保時捷。
車門打開,從里面下來一個威嚴的男人。
是一個長相十分出眾的男人,歲月給他沉淀出的成熟韻味讓他顯得魅力十足。
路少松和路少宇的容貌來自于他的基因,這也就說明這個男人本身就長的不錯。
路奇平!
他明明一直坐在車里,卻只看著那四個保鏢和嘟嘟周旋,任由旁人圍觀指點也不下車。
他下車的時候看了蘇鸞這邊一眼,讓蘇鸞確定他是在等自己。
蘇鸞攥緊拳頭,小心戒備起來。
他到底想干什么?
"爺爺是想說奶奶沒有教養嗎?這些話都是奶奶教我的。"
嘟嘟也瑟縮了一下,但眼睛里很快染上了排斥和敵意。
他像一只受傷的小獸,攻擊著身邊出現的所有人。
那些人向他展露出的獠牙太過猙獰,他一個小小的孩子除了防備什么都做不了。
大概沒料到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能有這樣的反擊力,路奇平臉皮抖動了一下,指著蘇鸞:
"你是想跟她走?"
嘟嘟順著他的手看到蘇鸞,眼睛亮了一下,又歸于寂滅。
那雙漂亮的眼睛沉入黑暗的感覺讓人格外心痛,幾乎沒有多余想法,蘇鸞不再圍觀,抬腳過去把手伸向嘟嘟,柔聲道:
"嘟嘟,蘇阿姨來接你了。"
路奇平無視圍觀者的目光,點燃了一根煙站在車旁看著,卻也沒有出聲打擾。
嘟嘟看了一會兒,終于從老師腿邊走過來,試探般的把手遞給蘇鸞。
很溫暖。
指尖碰觸的瞬間,這是嘟嘟的第一個感覺。
可是……
想到這溫暖注定不屬于他,嘟嘟又想要把手縮回去。
再美的夢也有可能會醒,醒來面對的就是無邊的黑暗和無盡的絕望。
與其這樣,不如一開始不要做這個美夢。
察覺到他的意圖,蘇鸞跨出一步緊緊攥住他微涼的小手,笑容溫暖:
"嘟嘟,再相信阿姨一次好嗎?"
嘟嘟抬頭看她,眼里有微弱的淚光閃動。
半晌,他重新低下頭來,只是被蘇鸞握在手里的小手松弛下來,人也朝著蘇鸞貼近了半步。
蘇鸞松了口氣。
總算在這孩子高高筑起的心防上撬開了一個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