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緒，白靜柔抓住披在身前的長發，狠狠一剪刀下去，大把頭發從腦袋上被分割開來。
隨著不間斷的咔嚓聲響起，她身側漸漸鋪滿了微卷的長發。
她剪的很快，沒用多久，頭上已經不見多少頭發了。
剪的很干凈，挨著頭皮的地方她也用手拽著仔細剪了，白凈的頭皮配上殘存的碎發，原本還有些楚楚可憐的她看起來無比滑稽。
蘇鸞忍不住眼里的笑意，又覺得不厚道，轉頭埋到慕遇城頸窩吃吃的笑。
慕遇城深眸閃過縱容，表情溫柔寵溺，回頭對尚南沉聲道：
“在一樓收拾一間客房給她住下。白靜柔，如果還有什么歪心思的話，我會讓你想死都做不到。”
最后的警告透著殺伐的氣勢，眼見白靜柔瑟縮了一下，才牽著蘇鸞離開。
白靜柔癱坐在地上，手里的剪刀無力的跌落，雙手狠狠握住地上零散的頭發，哭的肝腸寸斷。
尚南尚北只漠然看了一會兒，各自轉身去收拾客房了。
蘇鸞上樓以后，坐在梳妝臺前生悶氣。
“怎么了？”
慕遇城湊過去，把她的臉轉過來面對自己。
“我本來不該管白靜柔死活的。她作死習慣了，這也算是報應。我替你答應幫她，就是和路少宇宣戰。”
蘇鸞抓住慕遇城的手，湊過去把臉埋在他懷里，聲音悶悶的。
“宣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我們把白靜柔留下是給路少宇添堵，算是對于之前他胡亂插手姚樂樂的事情提前收的一點利息。”
慕遇城笑著安撫。
他從沒想過讓蘇鸞盲目善良，她的一切都是他喜歡的。
她讓白靜柔剪頭發是他完全想不到的，但卻是意外的驚喜。
她的鸞鸞，不會故作善良，也不會真的不管不顧。
“雖然你這么說，我還是不開心。”
蘇鸞嘟著嘴，想到自己救了白靜柔就覺得惡心。
“那這樣呢？”
慕遇城輕笑一聲，低頭湊過去。
清冽的氣息涌入鼻腔，蘇鸞還沒反應過來，耳垂就被含住，莫名的燥熱驅散了空氣里的涼意。
推拒的動作變得無力，有點像是欲拒還迎。
到最后的最后，蘇鸞已經完全記不得自己在氣什么了……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蘇鸞和慕遇城就起來了。
蘇鸞洗漱好去敲筱語的門，剛敲了兩聲門就打開了，筱語穿戴整齊站在門口。
蘇鸞嚇了一跳，笑道：
“你起這么早啊，我以為你還沒起呢。”
“昨天老早就睡了，五點多就睡不著了。”
筱語不好意思的低著頭，小臉微紅。
“走吧，今天去給爸媽還有爺爺上墳。你還記得凌阿姨嗎？”
蘇鸞微笑著去牽她的手，只覺得恢復之后的筱語和以前一樣乖巧可愛，說話柔聲細語的讓人心里暖暖的。
“凌阿姨是嫂子的媽媽，對我很好。”
筱語抿了一下唇角，有些黯然。
爸媽死的時候她還小，沒什么印象，也談不上有多少感情。
凌阿姨待人和善，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溫柔的笑著，很有耐心。
不會因為她是傻子，不太聽得懂她說話而不耐煩，總是努力尋找共同話題，用她聽得懂的說辭來說話。
雖然相處時間不是很長，但她心里媽媽的形象幾乎已經和凌阿姨重疊了。
以前凌阿姨死的時候她還不太懂，雖然有點難過，但并不太明白死意味著什么。
“你沒見過蘇叔叔，蘇叔叔也是個很好的人。蘇叔叔很愛凌阿姨，我們就當他們兩個人團聚了。”
蘇鸞眨了一下水眸，眨去眼角泛起的濕潤，微笑道。
“凌阿姨對我說過，蘇叔叔也是個很溫柔的人。她說蘇叔叔對她特別好，還說很想蘇叔叔呢。當時她還說他們一家三口快團聚了，我不太懂。都怪我是個傻子，不然當時就該明白凌阿姨其實已經存了不想活下去的想法了。”
筱語眼睛亮了亮，然后又變得沮喪起來。
“筱語不傻，只是當時想不通罷了。其實如果不是知道你不懂，我媽也不會對你說這些的。你不用自責，現在他們一家三口團聚了，我們應該為他們感到高興才對啊。”
蘇鸞捏著她的手緊了緊，心口一陣刺痛。
媽媽死的時候她都不知道，她甚至不記得她。
她不是個好女兒，沒能一開始就發現她有自殺的念頭。
其實她策劃要炸死方叢鳳的時候，就已經存了這個心思吧。
她明明都知道，卻自私的希望媽媽活著，希望她陪著自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鸞鸞。”
慕遇城低沉的嗓音在前面響起，帶著寵溺，還有一絲擔心。
蘇鸞抬頭，心里的陰云仿佛被一陣柔風吹散，眼角唇角不自覺的彎起來，展露一個明媚的笑臉。
“哥。”
筱語在蘇鸞身邊怯怯的喊了一聲。
“早，昨天睡得還好嗎？”
慕遇城唇角的笑容噙著溫柔，簡單的問候暖人肺腑。
“嗯，睡得很好。”
筱語用力點頭。
“走吧，去外面吃早餐。”
慕遇城伸出手，蘇鸞把手遞過去，含笑挽著他的手臂。
走下樓梯就見白靜柔戴著圍裙，頭上戴了一塊紗巾，端著早餐的盤子出來，餐桌上已經擺了四份。
“慕大哥，我準備了早餐。”
見他們從樓上下來，她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蘇鸞臉色沉了沉，丟開慕遇城的手往前走了兩步，擋住她的視線。
三個人下樓，她就只看到了慕遇城。
還是賊心不死嗎？
看到她的舉動，白靜柔臉色僵了一下，有些尷尬：
“蘇鸞，筱語，早啊。”
“不敢當，我和你沒那么熟，叫我蘇小姐就好。”
蘇鸞冷冷的勾起唇角，聽到后面一陣輕笑，倨傲的揚起下頜，宣示自己的主權。
白靜柔僵硬的表情有些皸裂，難堪的咬著下唇低頭不說話了。
“食材從哪兒來的？”
慕遇城緩緩走在蘇鸞身后，不滿的伸手扣住她的手，才抬頭掃向餐桌上擺放的幾份早餐。
他不打算在Z市常住，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買菜的打算，這幾天帶蘇鸞和筱語到處走走，吃的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