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鸞見保安室有飲水機，過去拿紙杯給婦女倒了一杯熱水，語氣柔和：
“你先喝點水暖暖身體，慢慢說別急�！�
“謝謝你。姑娘，你真是個好人�！�
蘇鸞莞爾，淳樸的人才會因為別人一個善意的舉動就斷定對方是個好人。
“你先出去看著，別讓人闖進來。廠子里的東西也別讓人往外帶�！�
慕遇城看向縮在一邊的保安，讓他出去。
畢竟是分廠的人，平時又沒見過，談不上信任。
至于希利亞，慕遇城已經打定主意聽之任之，她愛呆著就讓她呆著吧。
“夏天的時候我們家那里挖出來了一種東西，黑色的。本來以為是煤，就帶回去想以后燒火用。還沒來得及用，有一次燒飯的時候火柴上沾了一點，剛放到火里我們一家人都覺得頭暈想吐。本來不知道是那東西的原因，我們也沒往那邊想�！�
等保安出去以后，那中年婦女抱著熱水杯子也暖好了，吹了吹杯子里冒出來的熱煙，小心喝了一小口，燙的砸了砸嘴把杯子放下才開始說。
聽到這里，蘇鸞和慕遇城對視了一眼，總算知道了這中年婦女的來意。
就連希利亞的身體也微微前傾，擺出認真聆聽的樣子。
“上個月我女兒和夫家吵架，帶孩子回來了。我們怕孩子受冷，就在他們房里放了火盆。孩子才六歲，正是淘氣的時候。抓了一把那些黑‘煤’丟到火盆里。結果我們全家都出現了癥狀，比上次嚴重的多，還上吐下瀉。大人還好，孩子泄了兩天……就，死了……”
中年婦女情緒激動，試圖把紙杯拿起來喝一口水冷靜一下，可雙手顫抖的厲害，里面的水灑在手背上也好像沒有感覺到。
她大口灌了一口水下去，仿佛不知道燙。
蘇鸞震了震，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事。
也許是當了媽媽，對孩子的死也格外感到心痛。
心念轉動間，看向中年婦女的眼神里也多了幾分憐憫。
“我們這才知道那東西不是好東西，我老公身體本來不錯，因為這事氣的臥床不起，整天責怪自己為什么當初要把這害命的東西拉回家里。我女兒也痛不欲生，整天以淚洗面。過了幾天她把那東西拿袋子裝了點送到化工局去化驗，得知是一種罕見的化學元素。之后化工局的人過來把那些東西全都拉走了，說要嚴格控制起來，還會上報國家。我們想著都是這東西害了我的外孫子，巴不得他們把東西全部拿走�！�
中年婦女重新把喝空了的水杯放下，哽咽的哭著繼續說著。
蘇鸞起身拿了一包紙巾遞到她手里，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這種事情別人越勸越難受，她也找不到合適的話可以說，干脆什么也不說，無聲的用一些體貼的行動安慰她。
“我們那里一個嫂子家的兒子在你們廠里上班，今天中午忽然回去了，說廠里出事了。當時我正在他家說話，聽這情況覺得耳熟，就想著趕來看看。”
“您是覺得廠里這次的事情和那稀有的化學物有關？”
慕遇城神色微動，看向她。
“我也不敢肯定，我只是覺得像�！�
中年婦女本來就攝于慕遇城的氣勢，現在被他搭話，雖然慕遇城已經盡量收斂了氣勢，卻讓人還是顯得局促。
“如果是真的，您愿意為我們工廠作證嗎？”
慕遇城又沉聲問。
“那東西害了我孫子，我絕不能讓那東西再害別人。如果是的話，我一定會幫你們。”
婦女鄭重表態。
“非常感謝您提供的這些，我們會盡快聯系警局取證。如果是真的，還請您幫忙。不過這件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告訴任何人，否則你們一家人的安全可能……”
慕遇城擔心她再告訴別人。
如果路家知道這個婦女要作證，有一千種方法讓他們家破人亡，并且還能摘得干干凈凈。
“我知道的，這事情除了我和我丈夫，只有我女兒知道�！�
中年婦女連忙點頭。
“您能告訴我一下您的地址還有電話嗎？有需要的話我們要聯系您。”
蘇鸞從訪客記錄本上面撕下一張紙遞給婦女，又把旁邊的筆拿過來。
她的字周周正正的，算不上好看卻也不丑，很快寫好遞過來。
“謝謝，要不我們讓人開車送您回去吧？這么冷的天，看樣子今天還有雪呢。”
把紙收好，蘇鸞道。
“不，不用了。我們那里有點偏，我坐票車回去就好了。”
那中年婦女知道他們是有錢人，窘迫的擺擺手慌得要往外走。
“沒關系，廠里的車還閑著。”
慕遇城站起來。
這附近沒有票車，她想坐票車還得先坐公交車，這么冷的天來回轉車不方便。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她不顧這么冷的天，不顧麻煩來告訴他們這些，于情于理他們都不能讓她自己這樣回去。
把婦女送上車，慕遇城和蘇鸞打開沈涼陌的車坐進去。
沈涼陌是自己開車來的，林書瑤坐在副駕駛，后面正好夠他們兩個坐。
至于希利亞，坐之前去機場接他們過來的那輛廠子里的車。
剛坐上車，慕遇城就讓蘇鸞把之前婦女寫的那張紙拿出來遞給沈涼陌道：
“涼陌，你派人到這個地址保護一下他們一家人�！�
“好，我們現在還去警察局嗎？”
沈涼陌拿出電話一邊撥通一邊問。
“去。”
當然要去，不管什么事情總得先通過警察。
更何況，這事還有幕后推手……
等沈涼陌吩咐好掛斷電話，慕遇城才又開口：“化工局的人和路家有沒有什么關系？”
“化工局的副局好像是路少庭的叔叔路奇封提拔起來的。平時愛講排場，沒少搞什么幺蛾子。不過職位不是很高，掀不起什么大浪，表面上還算老實�！�
因為要做生意，沈涼陌沒少了解這些。
對于G市相關領導的資料可以說信口就來。
“這事真有路家的影子？”
沈涼陌發動車子，微微挑眉，眼睛里閃爍著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