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慕遇城昏迷,她不用來的。
可一方面實在覺得愧對他,一方面又欠李巖西一個解釋。
“所以你們就忍心分開兩個孩子?”
李巖西面孔有點扭曲。
明明應該生氣的,可看著江蔓蒼白的臉色,他又不忍心責怪她。
“巖西。你沒有孩子,不懂為人父母的心。”
見江蔓被李巖西指責,葉淮彥皺眉站出來維護妻子。
李巖西嘴唇哆嗦了一下,垂下的目光里透著些許黯然。
話一出口,葉淮彥也覺得自己沖動了。
當年如果不是李巖西一直默默守護著江蔓,他不知道還要和邁爾斯糾纏多久。
李巖西一開始不知道江蔓早就愛上了葉淮彥,后來給江蔓告白,才知道。
然后他默默退出,并沒有糾纏,也一直沒有結婚。
也是因為這樣,葉淮彥和江蔓兩個人一直對他有點愧疚。
現在他這么說,無疑是戳他傷口。
“是我自私了。我一直不相信自己比不上邁爾斯,想通過研究解藥來證明自己。我確實沒考慮過鸞鸞。”
許久,還是李巖西干啞的聲音打破寧靜。
他太想證明自己了。
當年邁爾斯的成績和他一直不相上下,只是兩個人專攻的方向不太一樣,有點不分伯仲的意思。
但當時教他們的老師覺得邁爾斯心態有點不正,有些東西沒敢教他。
也是因為這樣,邁爾斯一直心存怨恨,覺得老師偏心。
但他又何嘗沒有和邁爾斯一較高下的想法?
他從來都拿邁爾斯研究出來的那些病毒沒辦法,當年也是因為這樣差點讓江蔓和葉淮彥陰陽兩隔。
但最終,邁爾斯沒害到他們兩個,卻害了他們的女兒。
“巖西,你別這么說。你也是為了兩個孩子好。”
江蔓不忍心看李巖西自責,忍不住安慰他。
“學姐,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心里什么想法我清楚。”
李巖西勉強扯動嘴角。
他知道,憑自己一個人三個月內肯定沒辦法研制出解藥。
導師和師兄們就算集思廣益,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解藥做出來。鸞鸞還是要承受痛苦。
“李主任,慕先生醒了,但是……”
一個護士忽然走過來看著李巖西,表情有點遲疑,像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慕遇城的狀態。
“我們去看看。”
李巖西抿了抿唇角。
他剛才給慕遇城做了檢查,只是最近被病毒折磨的厲害,本身就有點氣血兩虧。
再加上一時氣怒攻心,傷了心肺。
給他輸了液體,醒了不會有事,只要以后好好調養就沒事了。
三人走到慕遇城所在的病房,把門推開就看到了躺在床上那人。
本來這段時間他就瘦的厲害,身上蓋了純白的棉被平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只能看到一點小小的凸起。
乍一看還以為床上只鋪了一張被子。
“遇城,你醒了?覺得怎么樣?”
李巖西看了葉淮彥夫妻倆一眼,到唇邊化為一聲嘆息。
他覺得他們做的不厚道,對不起遇城這孩子。
慕遇城不言不語,就躺在那里睜眼看著純白的房頂,沒有一絲花紋的房頂就像他放空的大腦。
只偶爾翻動一下的睫毛證明他還活著。
這場面看起來著實有點嚇人。
他這樣的表現,李巖西腦海里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一個詞。
心如死灰。
“遇城,你得振作起來。就算鸞鸞被路少松帶走了,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難道你就這樣放棄了嗎?”
李巖西是醫生,開刀做手術,研究成藥,治療各種疑難雜癥不成問題。
可他不是心理醫生。
只能這樣徒勞的勸他。
是啊,人活著就什么都有可能。
至少他們是相愛的,慕遇城還有機會。
不像他,江蔓從沒愛過他。
他的愛從一開始就是無望的。
慕遇城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睫毛顫了顫,不發一言。
“孩子,聽三叔一句勸。鸞鸞就算失憶了,也未必就會看上路少松。你這樣躺著也無濟于事啊。”
李巖西搬了椅子在他病床旁邊坐下,苦口婆心。
江蔓紅了眼眶,伏在葉淮彥肩膀上。
慕遇城這樣,他們除了心疼就是愧疚。
可他們也是沒辦法啊!
如果有選擇,他們怎么會愿意把失而復得的女兒送到狼子野心的路少松手里?
“小姨,小姨夫,你們真的把鸞鸞交給路少松了?”
這時,幻言走了過來。
他從昨天葉行止受傷,就在做一些善后工作。
今天來醫院探望葉行止才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就趕了過來。
“幻言,你來得正好。你和遇城認識的早,想辦法……”
勸勸他。
江蔓的話收到肚子里,再也說不出來。
因為幻言的臉色也很難看。
他一向都是尊敬長輩的,在他們面前恭敬有禮,是個孝順孩子。
可現在看他們的眼神有點咄咄逼人,冷冷的。
“那路少松是什么人鸞鸞不清楚你們還能不清楚嗎?這帝都排的上號的女人,除了清潼和林映月,有幾個沒被他禍害過?更何況誰都看得出來,他路少松不顧鸞鸞已經嫁人,死纏爛打的追求她,有多少是因為看上鸞鸞了?他在覬覦葉家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他語速有點快,一口氣說了很多,目光了冷沉桀驁。
當初說答應路少松的條件的時候,他心里并沒有這么難受。
可當聽到路少松把鸞鸞帶走,他的心里像是被蜂蟄到一樣,火辣辣的疼。
“幻言,你冷靜點。難道你想看著鸞鸞被love病毒折磨嗎?”
葉淮彥皺眉,他沒想到幻言的反應也這么大。
幻言薄唇抿了抿,沉默下來,頭慢慢無力的垂下去。
他也明白小姨和小姨夫的想法。
就算不能接受,如果是他的話也肯定會做一樣的選擇。
連慕遇城都肯妥協,他有什么資格不妥協?
“冷靜了?”
李巖西的聲音從病房里傳來,幻言抬頭看著他推開椅子走出來。
“冷靜了就去勸勸遇城。雖然話有點傷人,但畢竟人活著才有可能。”
說這話時,他垂下眼皮。
親口承認自己救不了蘇鸞,還是很不好受的。
可他,真的沒有十成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