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烏云未散,預示著不久后,還有一場雨。
冷風飄過,涼意讓人精神一振,李海棠吸了冷氣,略微感到不舒服,她捂住嘴,小聲地咳嗽。
“娘子,你到馬車上坐一會兒吧。”
蕭陵川握住自家娘子的手,冰冷的,在外站得久了,寒氣入體,沒準要染病。
“不用,等一下結果出來,看他們有什么話說!”
李海棠集中精力,等著打臉,當然不肯離開。
蕭陵川搖搖頭,就知道自家娘子性子執拗,勸說不動,好在出門之前,他讓于嬤嬤準備了姜棗茶,這會兒剛好派上用場。
眾人站著,只有張家老太君坐在椅子上,瞇著眼睛,這種輩分高,受人尊敬的感覺真不錯。
還不等她得意,對面,李海棠已經坐在椅子上,還加了毛茸茸的軟墊,丫鬟五福端來姜棗茶,伺候得周到。
張家老太君看著面前冰冷的茶水,目光一頓。
罷了,這會兒又不是計較排場的時候,先把張如意身份定下,而后和阮家要點好處再說!
約莫等了小半個時辰,老太君凍得直哆嗦,偏生還要注意儀態,心里把伺候的下人罵了一遍,一群沒眼色的東西,光顧著看熱鬧,一杯熱茶都沒給她端來!
“老太君,結果出來了。”
張家大管事回稟,一百對母子,母子,父子和父女之中,只有小一半人的血能夠融合,剩下的全部凝集在一處。
如果滴血認親結果是準確的,那么有一多半男子都被戴了綠帽子,這可就玩大了!
這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
“不可能,一定是你們看錯了!”
張家老太君大驚失色,親自跑到下面去查看,結果分明,她瞪著眼睛,仍舊不敢置信,一直以來的合血法,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張如意,是不是你想巴著張家不放,弄這么一出?”
張家老太君一想,沒誰能幫著張如意,眾目睽睽之下,得到這么個結果,難道說……
“難不成沒有融合的人,并無親緣關系?”
阮大老爺摸著胡子,若是這樣的話,就能解釋的通了,一定是找的人有問題。
他現在非常希望張如意是奸生,這樣,兒子阮平之還可好王氏再續前緣,為此,他還可以找張家算賬,讓張家欠他一個人情。
張家想塞一個碰瓷的作為阮家的少夫人,門都沒有!
原本,阮家倒是可以接受,碰瓷的人品差些,好歹是張家女,總比一個生父不明不白的奸生強。
但是,在王氏回府以后,阮家就開始傾向于王家。
李海棠諷刺地勾唇,剛才她出現,這位被吊起來收拾的大舅,就不住地給她眼刀子,要不是在重要的場合,對方肯定和她發難。
“不可能,這些人都在京兆伊衙門的戶籍上,人都是我找來的。”
張崢看向李海棠,神色復雜,原來,她早就知道這個結果,還都被她說中了!
“這只能說明合血法不準確,卻不代表,張如意不是奸生!”
夏吉祥沒想到形勢急轉直下,著急地腦門出汗,她這樣的做法,已經得罪夏家。夏家見此沒辦法遮掩,才派人和她過來,就當個見證。
如果張如意最后翻身了,夏吉祥做了無用功,以后還得被整個夏家排斥!
她憋不住,趕緊出來說話。
“的確,夏氏身邊的丫鬟和車夫,都已經斃命,還未查到兇手。”
張崢的現夫人,從角落處走出,還是那如出水芙蓉的面相,她笑道,“今早,我的房間里,莫名其妙地多個包裹。”
她走上前,把包裹交給下人,讓下人當著眾人的面打開。
“你……”
張崢想阻攔,可惜已經晚了,包裹是紅色的絲綢,上面系了個蝴蝶結,被下人手快地打開。
“這是?”
眾人看著里面的物件,面色都變了變,而夏吉祥則狂喜,大叫道,“這就是當年姑母,被賊人擄走的肚兜和釵環!”
證人車夫和丫鬟已經死了,但二人生前的供詞上說過,夏氏被強后,那個賊人帶走了釵環和肚兜,肚兜上,還有夏氏的閨名,是極為私密之物。
張如意早就知道不能善了,面色沒什么變化。
接來的一幕,她不想看了。
她已經來張家,配合著一干人等滴血認親,其余的,她不能做的再多了。
“如意……”
李海棠還是很擔心,怕什么來什么,已經成為定律,她就曉得要節外生枝,果然如此。
背后之人精心策劃,下了這么一大盤棋,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海棠,我很好,只是可惜了這身第一樓的成衣,不過我回去一定好好的洗干凈,多穿幾次。”
張如意露出一抹苦笑,隨后,走到張崢面前,跪下,一連磕了三個頭。
“爹爹,無論您是不是我爹,生恩不及養恩大,這十幾年來,您對女兒十分疼愛。”
張如意吸了吸鼻子,想到以往對她爹的誤解,用手抹了一把眼淚。地上的雨水混合著泥水,全被抹上了她的臉,花了妝容,此刻,張如意狼狽不堪。
她神色淡定,眼神又堅毅了些,以后的路,只能靠自己。
當年成親,她耍了小性子,沒有聽從爹爹的安排,眼瞎,看不清楚人心,而現實給她一個慘痛的教訓。
“女兒已經知道錯了……”
張如意失聲痛哭,這是她最后一次軟弱,以后,再也不會了。
雙膝跪倒在泥水里,第一樓的衣衫變了顏色,幾個圍觀的夫人小姐,都心疼那一身衣裙,那可是第一樓的啊,多少人求而不得,要不要這么的暴殄天物?
除了李海棠以外,沒人真心為張如意著想,就當看笑話一般,冷眼打量一切。
“張如意,你別以為,你演了一出苦肉計,張大人就能同情你了,你……”
夏吉祥見眼前形勢被張如意掌控,著急地跳出來大喊。
“夏吉祥,你還真是賤啊!”
李海棠本不想摻和,畢竟,這是張家自己內部的事,但是夏吉祥跳出來幾次,把她惡心到不行。
“五福,扇巴掌!”
李海棠看了看自己的手,打人自己也疼,她的力氣不如五福,就讓五福上!
“夫人,我早就看這個夏吉祥不順眼了,簡直就是一根攪屎棍啊!”
五福得到指令,那叫一個興奮,她手上一圈的老繭,打人自己都感覺不到疼,再說對付一個賤人,哪用得著自家夫人出馬,她就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