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舉起酒杯,和自家野人夫君碰杯,她抿了一口酒,而后又繼續低頭吃菜。
自己的手藝,雖然比不上王婆子,但是能做一桌菜,有滿滿的成就感。
大戶人家有專門的廚娘,到了飯點上,吃喝都等著人來端著,雖然是享受,卻少了居家過日子的煙火味。
“夫君,也不知道莊可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莊家也算是書香門第,女兒這么不檢點?李海棠到京都能感受到,京都禮教森嚴,相對于北地來說,出門都得戴著帷帽遮面,才算是不失禮。
在李家村的時候,村里家隨便送點東西,在這,若是男女相送,二人都未成親,就是私相授受。
女子沒了名節,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兒,會給一家子丟人。
就比方杜家小姐杜若和,女扮男裝去松鶴書院,和一堆書生混在一處,還和陳淳,楊序同屋,又有殺人嫌疑,名聲比臭水溝還不如。
杜家有幾個適齡等待出嫁的小姐,這會兒陸續遭到退親,對方不能忍受找個名聲有染的媳婦進門,不然豈不是成為別人的笑柄?
退親是會得罪杜家,但是比起自己的名聲,得罪人也沒那么重要了。
“如果莊可不是水性楊花之輩,按照時間算,孩子是楊序的無疑。”
蕭陵川分析,莊家小姐躲起來了,或許是存著心思,可能莊家覺得對楊序有虧欠,所以要給他留個后。
“哼,未婚先孕,無媒無聘,也不是什么好鳥。”
李海棠勾唇,一臉諷刺,心里為香梨不值得。只有這個傻妹子,還重情重義,甚至為了幫楊序翻案,還想告御狀,不是傻是什么?
人家楊家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失聯一年多,而后在京都另謀高就,找的還是楊序自己同窗的妹妹,二人有首尾,怕是兩家早已默認。
想到此,李海棠揉揉眉心,“難道說,莊可有身孕,楊家也知情?”
若非如此,楊序爹娘為什么一直蹲點京兆伊衙門,而不是去找莊家?兩家一直來往,楊序爹娘都沒怎么提及。
在香梨說要死命幫助翻案的時候,老兩口的表情不自在,一個勁兒的轉移話題,非說等案子過后,杜家會殺人滅口。
李海棠突然發現,自己對案件的理解,全部是道聽途說,從沒正式調查過,而是被人牽著鼻子走,從而推測兇手。
“夫君,人云亦云,真的很可怕啊。”
好半晌,李海棠深呼吸,吐出一口濁氣。
人總是被表象迷惑住,從而不能去偽存真,這是大大的不對。
“娘子,這個案子不簡單。”
蕭陵川已經得知部分真相,還是無意之中尋到了蛛絲馬跡,他沒想到,自己只說了莊可有身孕的消息,就被自家娘子看出很多不合理之處。
一向不愛管閑事的他決定調查取證,就當夫妻之間的一個小游戲。
“夫君,是不是你發現了什么,不告訴我?”
被輿論引導,玩得團團轉,這感覺并不是怎么好。只是楊序據說已經入土,總不能把尸體都刨除來重新檢驗。
再者,她雖然是醫生,卻不是法醫,兩者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其實我是發現了疑點。”
蕭陵川搖搖頭,他還沒有得到確認,若是確認,就差不多水落石出了。
夫妻倆拍板,各自去調查線索,尋找真相。
李海棠做這一切,沒有和香梨說,她怕香梨沉不住氣,去看楊序爹娘的時候說漏嘴。
李海棠一直在尋找機會,卻沒想到,機會來的這么快。
第二日早上,方芍藥身邊的方嬤嬤,來到莊子里,請李海棠帶著豆包,去李家的莊子做客。
“蕭夫人,今兒來的幾位夫人都是和我們夫人交好的,沒有刁鉆挑事的主兒,您就放心。”
方嬤嬤對李海棠印象特別好,因此說話直接不隱瞞,京都里面大多數人都是勢利眼,看人下菜碟,彼此都有自己的交際圈子。
方芍藥自己就是商女,結交的夫人身份不高,有的人家做官,也是六七品的小芝麻官,要么就是商戶人家的夫人,眾人聚在一起,閑磕牙打發時間,興致上來了,一起推牌九。
對方誠意相邀,李海棠馬上響應。
無論在哪,多個朋友多條路,她正愁發展一下自己在京都的人脈。
李海棠看了一圈下人,就那么幾個,她特別想念留在北地的白冰和白霜兩姐妹。
奈何白冰之前重傷需要休養,她就沒讓二人跟著,讓姐妹倆休養一段,身子好了再來。
頭一次見客,千萬不能鬧出笑話,所以她挑選了春梅和白果跟著。
“夫人,為啥不選我啊?我不是第一丫鬟嗎?”
五福挺胸抬頭,第一丫鬟不跟著見客,有些不像話了。
“五福,最重要的人必須留下坐鎮才行,而且,王婆子說今兒想做點蔥油餅。”
李海棠面不改色地忽悠,她對五福特別好,從不用五福自稱奴婢,結果,這丫頭早已放飛自我了,現在板正,板不過來。
“那好。”
提起蔥油餅,五福眉開眼笑,把馬車送到莊子門口,才往回走。
馬車上,春梅正在倒茶,李海棠近距離仔細看她,雖然不是那種特別美貌的,卻讓人感覺舒服,也難怪李短腿上心。
“春梅,你家里有什么要求嗎?李管事出門采買,卻不知道你爹娘兄弟喜歡什么。”
李海棠問起,讓春梅受寵若驚,連忙道,“夫人,我家就是村里的莊戶人家,爹娘和兄弟務農,沒見過大世面。”
早年春梅的賣身錢和工錢,全部拿回家的,后來家人病好了,就沒再要她一文錢,讓她自己存著。
家里省吃儉用,這么多年舍不得翻修屋子,存下二十多兩銀子,想給她贖身用。
春梅是活契,到期就能回家了,但是她回去,也不知道做什么,對未來很是迷茫。
她家離莊子并不遠,偶爾春梅回家送東西,總遇見村里的老光棍,和別人小聲嘀咕,說就等著她這個老姑娘回村嫁人,那老光棍好上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