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寶珠話畢,也暗惱自己說話不經大腦。這年頭,靠著女子吃軟飯的漢子太多,別看對方長相高大威猛的,可說到底就是個窮酸。
她是大家閨秀,爺爺雖然從御醫的位置退下來,卻有一手好醫書,家里又只有她這么個金尊玉貴的嬌女,娶了她,等于一飛中天,平步青云。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傻子都明白的道理。
何寶珠背著手,站在原地,等著大塊頭把她從上面抱下去,而后和伺候祖宗一樣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海棠,何家大小姐是不是被蠻子給……”
張如意頓住腳步,只說了前半截。蠻子最喜歡用強的,雖然宇文壽很可能對何寶珠這樣的貨色沒興趣,備不住手下的人陽奉陰違的,就把人給霍霍了。
不然的話,怎么會腦子不清楚呢?
李海棠當即會意,露出嘲諷的微笑。她遇見厚臉皮的小娘子不多,有印象的,只有葉璇兒一個,貌似也是某位御醫家族的女兒,還真是巧合啊!
蕭陵川直視前方,嘴唇緊緊地抿著,一言不發,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暴風雨來的前兆。
何寶珠等了等,發覺對方還是沒反應,不怕死地繼續道,“大塊頭,你到底聽沒聽到本小姐的話?”
“你就像一只烏鴉,聒噪的,真是煩。”
五福回頭,呸了一口,“你還瞧不起我們鄉下的泥腿子,就是鄉下人,也是要臉皮的,您何大小姐,那臉皮比泗水城的城墻都厚實!”
當著她家夫人的面,勾引主家,真不是腦子壞了,而是活膩味了!
五福差點忍不住,把人弄死,而后毀尸滅跡,打心里瞧不上何寶珠,還何家大小姐呢,比花樓的粉頭都不如!
“蠢丫頭,你才給臉不要臉,你等我回去……”
何寶珠在家被寵著,從沒被人指著鼻子謾罵,而且都是低俗的話,她氣了個倒仰,又自恃身份,不能和下人一般見識。
“等你回去告狀,我知道了。”
五福慵懶地打個呵欠,一臉不耐煩。蠢貨除了告狀,還會做啥?
李海棠冷笑,早知道何寶珠這么不要臉,她是肯定不會來這一趟的。
這次來泗水城是看何老頭的面子,然而,他的面子還沒大到要自己被侮辱而不反擊的地步。
“咱們走吧。”
前面漆黑,和來的時候差不多,蕭陵川有夜視能力,因而幾個人沒有點燃蠟燭,就這么抹黑往前走。
李海棠當即決定扔下何寶珠不管,讓她自生自滅去。
“喂喂,大塊頭,你在哪里?”
何寶珠站在地道口,只見前方有一點黑影,她聽到腳步聲逐漸地遠離,喊了幾次,得不到回應,這才崩潰地大哭。
何寶珠抱著頭,嗚咽兩聲,只能咬牙,自己從地道口往下走。
剛剛有火折子照亮,好歹能看到眼下的路,然而一行人走遠,她身上一無所有,變成了睜眼瞎。
何寶珠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下走,地道的臺階太過狹窄,她一個沒站穩,一腳踩空,從上面滾了下去。
這么滾下去的好處是,不用走臺階,何寶珠感覺地面平整,才好過了一點。
“啊!”
突然地,她一聲慘叫,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是老鼠!
離得老遠,李海棠聽到叫聲,心里暗爽,道一聲活該,不予理會,而是和蕭陵川說起她的大哥。
對于突然冒出來的神奇生物,她現在還有點接受無能,在得知自己身世的時候,從沒有人告訴她,她有個同父異母的大哥。
這個是玉家的隱秘,蕭陵川常年在山上,更不可能聽說了,他也是近日才得知的。
原本打算等從鹿城回來再和自家娘子詳細說,哪知她在泗水城先遇見了玉非翎,而對方竟然沒有隱瞞地挑明了身份。
“娘子,上來!”
蕭陵川拉著李海棠,準備讓她伏在自己的后背,他背著她走,這樣省力一些。
“夫君,我還行,等我走不動的時候你再背我。”
李海棠滿腦子都是白日里的一幕,她晃了晃頭,挎著自家野人夫君的胳膊趕路。
尤其是那個小童,漢子輕而易舉地掐斷了他的脖子,她不由得有些難受,想到自家豆包,再聰明,也是個一歲多的小娃,絲毫沒任何反抗能力。
“豆包很好。”
蕭陵川從鹿城回來,先一步去了城北大營看兒子,小豆包見他,趕緊往他身上撲,鬧著要騎大馬,舉高高。
他陪著兒子玩一個時辰,又講了個故事。
豆包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蕭陵川無奈,只得說去找他娘親一起來看豆包,這才得以脫身。
“豆包最近有沒有哭鬧?”
想到兒子的功力,李海棠有點頭疼。
“沒有,于嬤嬤說豆包很老實。”
實際上是哭鬧了的,但是蕭陵川話到嘴邊,決定讓娘子省點心,替小包子隱瞞。
這小娃到城北大營第一天,假裝睡覺,于嬤嬤以為他老實了,也跟著瞇了會兒,起來就發現豆包不見了,嚇出一身冷汗。
城北大營中有好幾處禁地,不是她一個老婆子能去的地方。
于嬤嬤著急,只得和白果到處找人,這不,在軍中紅帳,發現豆包的蹤跡。
小包子正和那群姑娘們玩積木,讓于嬤嬤徹底黑了臉。
紅帳那是什么地方啊,小主子去那邊,萬一學壞了怎么辦?
這些,她一股腦地找蕭陵川告狀,蕭陵川很是頭疼,卻又無可奈何。包子還小,什么都不懂呢!
“你給豆包講故事,是哪個?灰兔子的故事,還是小紅帽?”
李海棠側過頭,想看一下自家野人夫君的表情,可惜旁邊是漆黑的,她看不見。
蕭陵川有一瞬間的窘迫,還有被人看穿的狼狽,好半晌,他才小聲地問,“娘子怎么知道?”
“你家娘子我料事如神。”
聽這口氣,李海棠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只因野人夫君只會講兩個故事。
蕭陵川:……他小時候都不記得自己聽故事,不會講故事,怪他咯?
李海棠哭笑不得,不會講故事,照著書念啊,結果,蕭陵川看了以后,批評書中都是亂寫,愣是把劇情給改了。
灰兔子憑借智慧,弄死了豺狼,他非說兔子智商不如狼,硬是把兔子編造得會武功,這不是更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