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跟著進屋一趟,給昏迷的盧元卿把脈,片刻后,她摸了摸下巴,看向張如意,“還是和之前一樣,脈象平穩(wěn),你就當他睡著了,先不用著急,說不定,后半夜,人就醒過來了。”
“沒大礙就好。”
張如意緊張地搓手,若是人馬上醒過來,她還不曉得如何面對,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反省一下自己。
她想說幾句軟和的小話,夫妻倆和好如初,奈何自己就是個炮仗。
“我爹就說過我,不適合嫁入高門。”
當年在京都,張家適齡的女兒也會參加選秀,多虧她沒機會進宮,不然以她的直脾氣又缺心眼的個性,在宮里活不過三天。
高門進不去,嫁到尋常百姓人家,日子也沒過好,她不想找個唯唯諾諾的夫君,那和找下人伺候,有什么兩樣?
李海棠摸了摸鼻子,詫異地看張大小姐一眼,心里同情盧元卿,都是緣分,當然,也有可能是孽緣,夫妻倆吵鬧,誰也離不開誰,相愛相殺,都是別扭的人。
好不容易打發(fā)了嘮叨的張如意,李海棠松一口氣,靠在自家野人夫君身上,說起自己的安排。
她買下張大小姐的田莊,為小弟李金琥置產(chǎn),雖說家里銀錢都是她做主,也得知會蕭陵川一聲,聽聽他的意見。
“南郊地段好,寸土寸金,算是有價無市,若放在牙行里售賣,都是引人打破頭的,兩三萬兩銀子,太便宜了!”
蕭陵川對京都有些了解,根據(jù)他估價,那處產(chǎn)業(yè)至少能值五萬兩銀子。
他摸了摸自家娘子耳邊的碎發(fā),眼底浮上一抹寵溺的笑意,“娘子,咱們還是占了便宜。”
“夫君,不算占便宜。”
李海棠拉著蕭陵川的衣袖撒嬌,想到未來要同行,不分開,心情好了幾分,整個人都有通體舒泰之感。
她和張如意變相合伙做生意,以后匠人不需要自己操心,月荷棠只需要多開點門店,向南邊進發(fā),盡早打響自己的招牌,做連鎖模式。
畢竟,里面的頭飾絡子等,都是靠價錢吸引人,將來總有一天,開發(fā)不出新產(chǎn)品,只能跟風,那和貨郎上擔子的貨品就沒區(qū)別了。
在這之前,按照現(xiàn)代的思維,建立百姓們的消費習慣。
“先不說生意,娘子,這一趟去京都,一來一回……”
蕭陵川計算時間,包括停留的時日,至少有三個月,懷胎八九月,不能遠行,萬一路途顛簸,有隨時生產(chǎn)的可能。
他必須確定她在哪里,然后留在她身邊陪伴。
女子生產(chǎn)是一道鬼門關,蕭陵川每每想起,腦門就出冷汗,生怕有小意外,他接受不了任何壞消息。
人一旦有了軟肋,就變得膽怯,曾經(jīng)那種不畏生死的感覺,早就沒了。
“夫君,那說明我們有期望,愛生活。”
李海棠拍了一下野人夫君的大手,嘴角勾起。貪生怕死,這般才是有血有肉的人,有牽掛,若是死都不怕,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
這兩日,她總是夢見一年多以前的事,從李家逃出來,進山,碰見蕭陵川,他那一句,“我會負責”當時,差點讓她笑噴。
一年多過去了,從最開始的別無選擇,到現(xiàn)在心甘情愿,情深似海,變化是翻天覆地的。
“娘子,咱們回家。”
蕭陵川眸色幽深,京都是是非之地,還不如北地安全,特別是自家娘子的身份,到京都或許會有風險,所以,他還得想法子,把人送到西北黑風寨,在那里待產(chǎn)。
夫妻倆不約而同地算計在一起,卻誰也沒說出口。
“回家,然后洗鴛鴦浴。”
李海棠每次洗漱,蕭陵川都在身邊陪著,這樣,還不如一起在池中,萬一有興致,立刻就能發(fā)展成另外一個景象。
過了今晚,離開山里的家,路上受束縛,哪也沒有家里自在。
去黎城的旅途,回憶并不算美好,李海棠甚至有了趕路恐懼癥。
夫妻倆達成一致,就聽見村里傳來聲聲尖叫,而后,還有幾聲野獸的嚎叫聲。
“是狼!”
蕭陵川變了面色,下意識地擋在自家娘子面前,他四下一看,自己這邊暫時安全,是他過于緊張了。
“狼咋會來村里?”
山里有狼,但是李海棠就見過一次,那只狼看她一眼,飛速掠過,狼不說和人和平共處,一般情況下,也不會下山襲擊。
聽聲音,是狼群到村里來,或許有幾百只。
狼群的威力,連老虎都怕,若是攻擊村民,村里的人就危險了!
雖然對李家村眾人無感,還有那一丁點討厭的情緒,作為醫(yī)者,李海棠也不希望有人因此傷亡。
“怎么辦啊,狼群包圍村里了!”
夜里,一聲叫喊傳出老遠,接著,是有人發(fā)出的慘叫聲。
“啊,救命啊,我家小柱子,被狼群咬到腿了!”
接著,又是一陣混亂。
“小柱子?”
李海棠想到那個可愛的小娃,不免擔心,“夫君,小柱子還得救一下,不然我怕李家村將來沒一個好人。”
蕭陵川:……自家娘子的理由真是絕了!
狼是非常有智慧的,這次大規(guī)模圍攻村里人,只有一個可能,為了報復。
“我的天啊,救命啊!”
又是一陣大亂,村民呼喊聲連連,狼群精明到入宅,把人全部逼到村里的一處空地上,接下來,是一場大規(guī)模的屠殺。
季秋家里,也不是最安全之地。
“娘子,怕是得委屈你一下了。”
關鍵時刻,蕭陵川仍舊很淡定,有人往這邊奔跑,狼群追趕,很快會縮小包圍圈。
那個村民也不曉得是蒙了,還是想拉所有人下水,四處哀嚎陣陣,有不少人都被啃咬受了傷。
季秋家門口,有一顆粗壯的老樹,蕭陵川先上去一趟,在樹杈,鋪上一塊上好的皮毛,而后又給自家娘子穿了防風的厚衣服,這才把人送到樹上。
登高望遠,李海棠遠眺,當即嚇得顫了顫,好在樹杈有很大地方,不用擔心掉下去。
黑夜里,那一雙雙泛著綠光的眼睛,讓人不禁在心底泛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