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自盡，事情才鬧大，不然，李老太太騙村里說，村里丫頭在鎮(zhèn)上洗衣服，他們都信了。”

季秋勾唇，一個村里沒見過世面的老太太，還有此生意頭腦，真是難得。

若不是鬧出人命，還能繼續(xù)隱瞞下去。

在她的威逼利誘之下，更多人選擇的是沉默和妥協(xié)。

李老太太對付村里丫頭有一套，每次讓她們接客，都給十個銅板的私房。

“你們陪漢子睡，用布巾蒙著眼睛，那些人又看不見你的臉。”

首先，看不到臉，涉及不到名節(jié)問題，再者，接客之后，能得到十個銅板，這些錢財是保密的，不會讓村里女子家人知道。

“你們將來出嫁，手里得有點嫁妝，這樣才有底氣，婆婆也不能拿你們?nèi)绾巍！?

李老太太親自現(xiàn)身說法，用自己舉例，當(dāng)初阮氏嫁給李大河，她曾經(jīng)強烈反對，最后看在錢財?shù)拿孀由洗饝?yīng)。

阮氏有錢，所以她才忍耐，受氣，十幾年如一日。

接客一次有十個銅板，一天接客五次，就是五十個銅板。

每日能接客十次以上，還獎勵額外的獎勵。

這樣一個月，都有二兩銀子以上的收入。

一年將近三十兩呢，三十兩是什么概念？村里人家娶個媳婦也就用個十兩八兩的。

李海棠咂舌，這怎么和營銷一個套路，還帶獎勵的，李老太太果真是個人才。

村里女子失身，索性破罐子破摔，都已經(jīng)被破身了，鬧出去，能解決什么問題？

反正，又不是自己一個人入行，同村的姐妹，彼此都不會說出去。

她們都有兄弟，在家里不被重視，還不如多攢點私房，以后為自己謀個好出路。

就這樣，接客幾次就上手了，接受事實。

此事在暗地里，很久都沒被發(fā)現(xiàn)，而李秋香聽說出去做活的女子都賺錢了，才主動要求跟著李老太太去鎮(zhèn)上。

結(jié)果，這一去，有去無回，魂歸西天。

“昨日李秋菊投井，尸身被打撈，早上，官差到村里抓人。”

現(xiàn)下，李老太太中風(fēng)，話都說不清楚，官差在村里轉(zhuǎn)悠一圈，問那些女子的家人，眾人守口如瓶。

總不能承認(rèn)自家閨女去接客了吧？

當(dāng)著官差面隱瞞，不代表眾人要吃啞巴虧，所以天一亮，就有人陸續(xù)找上門，打砸李家。

季秋僵著半張臉，經(jīng)商幾年，他總結(jié)出經(jīng)驗。

每一個愛財如命的人最后都能發(fā)達，無商不奸，掉到錢眼，絞盡腦汁就想著這個事。

李老太太和人合伙開暗窯，姜氏大概是知情的，所以她才卷著錢財和鐵匠雙宿雙飛。

李老太太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真真活該！

村里去鎮(zhèn)上“洗衣服”的丫頭不是一兩個，而是有十幾個，還有村人的親戚，涉及范圍廣泛。

季秋隔壁住著的人家，閨女去“洗衣服”，還有娘家的侄女，也被介紹過去了，現(xiàn)在鬧開，在家里大哭大鬧，說再也沒有顏面回娘家。

全村的人，都被李老太太耍得團團轉(zhuǎn)。

族長大發(fā)雷霆，看到口吐白沫認(rèn)識不清的李老太太，卻束手無策。

李家村的閨女集體接客，這要是傳出去，怕是要丟臉丟到鹿城和蠻族去。

為了名聲，也只能吃個啞巴虧，不然能如何，總不好讓人集體自盡吧？

村人被李老太太這根攪屎棒坑到吐血。這不，集體到李家門前討公道。

“其實也不是真為閨女討公道，主要聲討李老太太心黑，女兒接客一次賺幾十文，卻得的那么點，還得出賣肉體，不公平……”

反正，隔壁婦人就是這么念叨的，她閨女一心求獎勵，幾個月賺幾十兩，她想把銀錢要回來，給兒子說個好點的媳婦。

李海棠愕然，李家村人，一次次地刷新她的三觀和底線，她發(fā)現(xiàn)自己接不上話。

官府禁止民間的暗窯，但是禁止不了，無數(shù)人靠著這門生意發(fā)家致富。

官差上門調(diào)查，查不到什么就回去了，最后李秋香白死，此事不了了之。

“嫂子，你驚呆了吧。”

季秋見李海棠不語，抹了一把汗，他說完就后悔了。

“我知道李老太太無恥，卻沒想到無恥到這個地步。”

李海棠搖搖頭，她現(xiàn)在只有一個愿望，和小弟李金琥脫離李家，最好被除族。

對于別人來說，除族是極其不光彩的，將來還會遭人詬病，但，李家是例外。

“隔壁那婦人還說，不曉得這行這么賺錢，反正閨女被破了身子，不如送到另個一家重操舊業(yè)去。”

季秋怪自己耳力太好，聽完那婦人說話，一宿沒睡著。

婦人的閨女反對，反對的原因也非常奇葩。

理由是，自己進火坑，無所謂，不過呢，卻得不到銀錢，賺的都給她哥哥娶媳婦，憑什么啊。

她接客不是不可以，一個月只給家里二百文，若是她娘不同意，她死都不去。

李老太太給人洗腦個月余，所有人都和她一樣，變得見錢眼開。

昨夜，鄰居大吵大鬧，爹娘要閨女的賣身錢，說得那叫一個催人淚下，把人養(yǎng)大不容易，打感情牌。

爹娘的意思，談錢傷感情啊，閨女還沒嫁人，賺錢都應(yīng)該給家里。

那閨女不從，談感情傷錢，她只想要錢，別的一概不管。

前半夜鬧，后半夜哭，一點廉恥心都沒有了。

不得不說，李老太太洗腦成功，這年頭笑貧不笑娼，沒錢可恥。

沒錢穿得土，出門被嘲笑村里的丫頭，到鋪子里買東西，伙計都看你不順眼，沒個好臉色。

有錢就不同了，給自己買想要的，打扮自己，胭脂水粉，以前用不起的東西，現(xiàn)在都能滿足自己。

而且，賣肉只需要躺床上，不費力氣，不用風(fēng)吹日曬，不用累成狗，還能得到銀錢，過得滋潤。

至于名節(jié)，值幾個錢？阮氏有錢，李大河綠帽子一戴十幾年，也沒咋樣，忍著唄！

以前，李海棠覺得，李老太太是個人才，事實證明，被打臉的是她啊，李老太太特么就是個天才！

把老大勞動婦女推進火坑，順便還能洗腦，讓進火坑的夸贊她的好，試問，還有第二個人能做到？她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