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除去米糧生意,做什么都得賠錢,能填飽肚子是首要,別的什么珠寶首飾,衣衫布料,都是身外之物。
李海棠搖搖頭,按照蠻族人的做法,對大齊這塊肥肉窺視已久了。
她不過是個小小的百姓,只能隨遇而安。
這個時候,就看出住在大山深處的好處,不出門采買東西,消息封閉,那些蠻子也進不去。
“藍衣那病,還能治好嗎?”
聽李海棠說起一路兇險,春娘心都提到嗓子眼,萬幸最后平安無事,可這波折,也太多了些。
“現在也難說。”
李海棠搖搖頭,心病是最難治的,尤其是精神受到刺激,就算有好轉,可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反復。
民間認為,人受到驚嚇會魂魄不全,所以看起來瘋瘋傻傻,最好請個跳大神的道長或者仙姑。
李海棠聽聞這個,就想起了劉仙兒,劉仙兒的娘親每日喝符水,最后生出個雙性人。
這一回來,也不知道她和宋墨到底如何了。
在邊城小住一晚,等天剛蒙蒙亮,一行人離開,繼續上路。
果然如之前那般,兩國不再進行交換,原本的海貨,牛肉,一概買不到。
李海棠多少有點失望,她特別想吃牛肉面,但是想到牛是這個時候的生產工具,又舍不得了。
從邊城到李家村,走了小半天。到達李家村,還不到晌午。
不提極品李家人,李家村山清水秀,季秋當即喜歡上這里。
村里有外來戶,正要搬到鎮上,季秋用二十兩銀子,買下三間屋子,后院還圈上了半畝地。
在村里,菜蔬根本不值錢,滿后院的茄子,豆角,黃瓜都快爛在地了,還沒吃完。
院子有點破舊,墻壁上有裂縫,再過一個來月,天又冷了,冬日可能會漏風。
蕭陵川幫著季秋修繕屋子,又給房頂換了新瓦片,馬車上不了山,暫時留在季秋這邊。
“嫂子,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藍衣,她已經是我娘子了。”
季秋抓抓頭,雖然成親,卻只有夫妻之名,沒夫妻之實,他怕藍衣有天清醒,會怪他自作主張。
“安神藥,讓藍衣按時喝,沒事給她講講你這些年走鏢的經歷。”
李海棠觀察藍衣,生活能自理,或許是太害怕,人比較封閉,把自己封鎖在一個小世界,不愿意走出來。
這種情況,就得讓她慢慢地接受外界事物,設下心房,然后能好些。
李海棠回家的路上,碰見了村里上山采木耳的大娘。
大娘見到李海棠,很親切,也顧不得怕野人了,巴拉巴拉,說起村里的新鮮事。
“海棠啊,你奶發達了,蓋起磚瓦房,你曉得吧?”
老大娘啰啰嗦嗦,族長找人到邊城打聽,證明找上門的婦人帶的兩個娃,的確是李大河的種。
這下,李老太太說不出什么,總不能讓野種占著地方,親生的置之不理,于是請求族長開祠堂,讓人認祖歸宗。
李大江后來續弦的林氏,每日被李老太太苛待,前幾日農忙,日日下地干活,不然就不給飯吃,差點蛻一層皮。
反正,老李家靠賣孫女發家致富,村里人有點羨慕,一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能帶來不小的財富啊。
唯一遺憾的是,秦員外蹬腿了,目前還沒找到人傻錢多,動輒出手百兩銀子的主顧。
李海棠沒有和大娘閑聊的興致,不過卻在她的話里,掌握到不少消息。
那個被救卻賴賬到野人夫君身上的金珠,聽說嫁給鎮上一戶人家的兒子沖喜,人還沒過門,那人就閉了眼,沖喜沒成,變成喪事。
對方抓住金珠不放,罵她是個喪門星,據說還要辦一場冥婚。
反正,一切和李海棠沒關系,估計老大娘也是想看她的熱鬧,這才“好心”地告知。
下晌,越往山里走,越涼爽,進入到深山,不會有礙眼的,蕭陵川直接把李海棠背上,施展輕功,片刻就到了家。
離家之前,家里特別溫馨,幾個月沒回來,簡直慘不忍睹。
無論是圍墻四周,房上,還是院子里,長滿了野草,入秋后,草木變黃,約莫有一人多高。
“夫君!”
李海棠傻眼,打開院門,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啊。而且這么高的野草,里面說不準有蟲蛇之物。
家里看著破敗,活像個鬼屋。
盡管早有準備,可李海棠還是震驚了!
“娘子,你在門口前面的石臺等我一會兒,我把草先割了。”
蕭陵川看不出什么表情,往年他走鏢,幾個月不回來,也是差不多模樣。
他進到院子里,去取一把生銹的柴刀,在門口的磨刀石上加水打磨。
等到鐵銹散去,刀光锃亮,隨便揮舞幾下,野草當即斷根。
蕭陵川的動作利落而有力量,一氣呵成,給人感覺不是在割草,而是表演花式耍大刀。
“夫君,干的漂亮!”
李海棠站在門口觀看,不時地鼓掌叫好,也就是一刻鐘上下,院子里的雜草清理干凈,看著整齊多了。
屋前屋后,野草占據了大部分的空地,為怕有蟲蛇隱藏,蕭陵川全部清理出來。
“幾個月沒回,家里一層厚厚的灰塵。”
李海棠戴了個口罩,幫忙打水清理灶間。
“娘子,放下,我來,一會兒就好。”
蕭陵川搶過抹布,堅決不讓娘子做活兒,她現在是雙身子的人,可不能累到。
后來他找過老郎中,問了一系列的禁忌,其中就有這么一條。
“夫君,沒那么嬌貴,做點小活計不礙事。”
李海棠哭笑不得,心里卻是暖的。只是不能太過勞累,基本的家務活兒還可以做做。
村里婦人懷孕到生產前,還在做活兒,也沒見誰累到滑胎。
適當的運動對豆包成長有好處,李海棠再三保證自己會量力而行,才得到野人夫君的準可。
她擦洗了三遍灶臺,突然想起根本問題,他說家里她是老大,說得算,似乎也不是啊!
反正,野人夫君是為她著想,李海棠覺得自己聽夫君的也好,夫唱婦隨,做個賢良淑德的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