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棠好半天反應不過來,她摸著自己的小腹。
早上吃的多,這會差不多消化了,一片平坦,這就是有身孕了?
張如意捏了捏她的手,李海棠回過神,磕磕巴巴地問道,“郎中,我素來小日子不太準,一般都會錯后個兩三天,真的是有了身孕?”
李海棠給自己把脈,手指顫抖,沒辦法靜下心來,她對此不確定。
之前,她想過給野人夫君生個孩子,卻沒想這么快,毫無心理準備。
“小娘子,老夫雖不如李神醫(yī)那等醫(yī)術精湛之輩,卻對女子孕相把握精準。”
面對質疑,老郎中并沒有發(fā)火,而是慈祥一笑,“小娘子的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走盤,只是時日尚早,若你不相信,便再過上半個月左右,找另一位郎中號脈。”
不是他吹噓,能在孕期一個月左右摸出脈象的,在咸池找不到第二人。
“我爺爺把脈十拿九穩(wěn),是祖?zhèn)鞯氖炙嚕率腔蕦m內的御醫(yī)都不及呢!”
聽說最近聲名顯赫的李神醫(yī),是個年輕的女子,就算有再好的醫(yī)術,沒有時間作為積累,經驗不足,也定然不如他爺爺。
見李海棠面色不確定,小藥童為自己的爺爺鳴不平,“您來這里,難道不是聽過爺爺?shù)拿晢幔繝敔斣缒辍?
藥童還不等說完,就被郎中瞪著眼睛打斷,“什么皇宮內御醫(yī)不及,這話誰教你的?這話若是傳出去,咱們的鋪子都不用開了,吹牛不打草稿。”
“爺爺……”
藥童不依不饒,老郎中教育自家孫子,道:“活到老學到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教你那些,你都忘了?學到狗肚子里了嗎?”
祖孫二人一個教訓,一個聽訓,李海棠摸了摸鼻子,雖然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卻是個好消息。
給郎中診金,又詢問具體注意事項,李海棠這才在張如意的攙扶之下往回走。
想當初,自己給春娘診脈,長篇大論的說了一堆,可輪到自己,竟是大腦一片紅白,找老郎中指點。
都說一孕傻三年,她這才初期,就有了反應,李海棠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走了幾步,只覺得腿軟腳軟,輕飄飄的,她一下子能癱倒在地。
“海棠,這好事啊,你是咋了?身子軟的就和遇見許老大似的。”
張如意很羨慕,如果有個嬌軟的小娃娃,生活就會多一些樂趣。
“我遇見許老大,也沒哆嗦好吧?”
李海棠翻了個白眼,她一向是遇強則強,危難關頭相當鎮(zhèn)定,不過和張如意斗嘴,能稍微緩解緊繃的情緒。
懷孕一個月,至少,要禁止行房,多虧發(fā)現(xiàn)的早,讓她有時間來調理身子。
不過,有孕太過突然,李海棠始終安定不下來,對老郎中的話,不敢盡信,就怕是誤診,一場空,讓野人夫君空歡喜一場。
二人往客棧的方向,走一步,停兩步,正好碰見蕭陵川出門。
遠遠的,他看見自家娘子臉色蒼白地被扶著,立即邁著大步上前,也不顧街邊都是行人,把李海棠擁在懷里,面色緊繃,嘴唇也是緊抿著。
“哪里難受?我抱著你,咱們去醫(yī)館。”
蕭陵川心里一緊,表面還維持著鎮(zhèn)定,眼中閃過一抹憂色。
這幾天自家娘子沒精神,昏昏欲睡,他摸著她體溫正常,以為女子快來小日子的正常反應,是他疏忽了。
“夫君,我沒事,我想喝點水。”
李海棠動了動嘴唇,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她見路人紛紛投過來疑惑地眼神,正了正身子,挽著蕭陵川的胳膊往前走。
回到客棧,張如意端著茶壺茶碗,主動幫忙倒水,她余光不自覺地盯李海棠的小腹。
十月懷胎,小包子出生,胖乎乎的肉團子,多好。
自己針線不是頂好,卻能給小娃做個圍嘴兒,虎頭鞋。
張如意摩拳擦掌,一定讓小包子認她當干娘,她還準備打長命鎖,手鐲和腳環(huán)。
“那個,我先出去了。”
張如意對李海棠眨眼,輕輕地帶上門,一溜煙跑出去,她要找流蘇,宣布這個好消息,一高興,忘記盧二愣子還在知縣后衙受罪。
“夫君,我想先躺會兒。”
李海棠只覺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感,天旋地轉,她入睡前還在琢磨,被診斷出有孕,所有的癥狀,瞬間全出來了。
這一覺睡到掌燈時分,李海棠迷迷糊糊翻了個身,睜開眼,便對上自家野人夫君關切的眸子。
他也不知道在窗邊坐了多久,上半身挺得直直的,更加顯得挺拔,頭發(fā)散亂地在四周,被火燭映襯,竟多了幾分狷狂的味道。
“郎中怎么說,可是抓了藥?”
自從上次落水,又淋了雨,自家娘子受寒,蕭陵川以為她要來小日子,所以肚子疼。
“不用抓藥。”
現(xiàn)在坦白還是再等半個月?李海棠糾結,但是想到老郎中的名聲,應該不會犯低級錯。
或許最近還會有癥狀,她提前說出來,以免他著急。
“外面天黑了,你剛睡醒,先躺下再起來,免得頭暈。”
蕭陵川用手碰了碰自家娘子的額頭,不燙,還好,他就坐在她身邊,每隔一刻鐘,都要用手試下溫度,就怕她發(fā)燒。
“夫君,我懷孕了,只有一個月。”
李海棠撩開紗帳,目不轉睛盯著蕭陵川。
只見他聽見以后,身子突然一僵,一向面無表情地臉上,出現(xiàn)巨大的裂縫,瞬間轉換幾個神色,被巨大的驚喜淹沒。
懷孕了!
娘子有了他的骨肉,或許和她一樣,是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蕭陵川只感覺心怦怦地跳,差點從嗓子眼冒出來。
真的不是做夢嗎?如果是,太不真實,他一個大男人,卻怕自己醒來以后,黃粱一夢,自己孤孤單單地躺在山里的草墊子上。
“半個月以后,再去看一次為好。”
李海棠說話留有余地,以免鬧出個烏龍,白白浪費她和他的感情。
“好。”
原本打算晚兩年,為娘子身體著想,可孩子來的突然,看來,是天意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