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送我的金簪,還在呢。”
李海棠捧著沾血的金簪傻笑,落下懸崖的一刻,她把金簪都馬屁股拔下來,夫君送她的東西,必須要隨身帶著的。
“傻不傻?”
蕭陵川說著,紅了眼。
以前,他無欲無求,對銀錢,權勢,地位,全都不熱衷,現下,他身上有了軟肋。
身外之物可以不要,得到的也可以失去,但是,她不行。
“對了,我們快走,蘭姨娘和如意不曉得逃了沒有。”
李海棠反應過來,一骨碌坐起身,拉著野人夫君的衣擺,“趕緊救人,晚了就來不及了!”
“別擔心,她們肯定安全。”
蕭陵川點了點自家娘子的鼻尖,心里犯愁,可怎么辦,娘子總惦記著外人。
他來之前,已經告知夏吉祥自己的推測,若夏知府辦事利落,這會兒已經把許老大捉拿歸案。
“夫君,你想啊,季秋有事,你肯定幫忙,你們那是兄弟情分,我雖然是小女子,也有姐妹情。”
兩匹馬落崖,夫妻倆只能靠步行往回走,也沒走出多遠,遇見找人的捕快。
“李神醫,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為首之人沖著夫妻倆抱拳,這次沒認錯人。他告知情況,蘭姨娘和張如意都平安無事,此刻被捕快先接回到衙門安撫。
黎城出了劫匪,和周邊的少女失蹤案有關系,夏知府當即震怒,要連夜開堂問案。
紙里包不住火,有些事,終究是隱瞞不住的。
李海棠點頭,和自家野人夫君,上了衙門派來的馬車上。
回程路上,路過周邊的小村落,村里家家戶戶掛著花燈,夜里還有少女的歌聲。
“每年百花節前后,未成親的男女,都以這種方式來表達情意。”
黎城習俗,在婚嫁上相對自由,歌聲里通常有意中人的名諱,對方若是同樣有意,回以歌聲。
“這還不能距離太遠,距離遠了聽不見啊!”
李海棠驚魂未定,靠在蕭陵川身上,而捕快趕車,不時地介紹幾句習俗。
對山歌,在村里比較常見,而鎮上城里的男女,都趕在百花節出門,尋找自己的意中人。
若是看對眼,女子可主動送男子荷包。
不過,送荷包并不能表達什么,因為男子是否成親,頭飾上看不出來。
“若是男子看上女子該如何?”
李海棠發現,黎城的女子地位頗高,甚至高于北地,很可能和開放的民俗有關。
“送鮮花。”
捕快笑道,“人山人海,找到意中人概率太低了。”
而且百花節那日,街頭巷尾到處是賣面具的,戴上面具,看不清楚長相,經常鬧笑話。
去年百花節,有一位小娘子,魔鬼身材,前凸后翹,吸引無數兒郎折腰,光是花就收了一小籃子。
小娘子選中一位書生,送出荷包,她摘下面具,當即把書生嚇得溜之大吉。
“那小娘子,只是身段好,臉上有一大塊黑紫色的胎記啊!”
捕快風趣幽默,李海棠緊張的情緒得到緩解,對百花節又多了幾分興致。
一行人到達知府衙門,衙門燈火通明,夏知府面色陰沉,正坐在公堂上。
“海棠,你沒事吧?”
張如意蹭地從椅子上站起身,身影不穩,一屁股又坐在椅子上,當著眾人的面,實在不好意思揉屁股上的痛處。
逃跑的路上,一激動扭到腳踝,她現在瘸了。
蘭姨娘同樣形容狼狽,她披著一件寬大的袍子,腳上繡鞋沾滿泥土。
“運氣好,還活著。”
旁邊還有桌椅板凳,李海棠和蕭陵川落座,有衙役幫忙端茶倒水。
公堂上,跪著十幾個嘍啰,最前方是許老大,好像剛剛挨過板子,蔫頭耷腦的。
“這個許老大,太不是個東西了!”
張如意對著李海棠咬耳朵,沒成想,此人還是個硬骨頭,到公堂上就說自己雖然是劫匪,也講究道義,萬萬不能把雇主透露出來。
挨了幾十板子,許老大一聲不吭,底下的嘍啰有人嚇尿褲子,奈何一問三不知。
“藍衣被人藏到哪了,他不交代。”
張如意鼓著臉,許老大不是最大的頭目,他被抓,陣勢不小,萬一打草驚蛇,藍衣很可能有危險。
“不交代是嗎?”
李海棠點頭,她有一萬種法子,讓許老大交代,酷刑算什么,挑戰人的心理極限,比酷刑管用。
“我舅母和冰楓被堵在后院,冰楓果然是男子啊。”
張大小姐自愈能力神速,剛死里逃生,又散播小道消息。
涉及家丑,非一般的丑,她估計,舅舅夏知府不可能把二人叫到公堂審問。
“李神醫。”
公堂上,夏知府對李海棠點點頭,眼中滿是歉意,若非他請人幫忙,也不會讓神醫遭受無妄之災。
若李神醫有個三長兩短,衙門都得被憤怒的百姓踏平。
多虧虛驚一場,最后幾人平安無事。
得知唐氏身邊有個男丫鬟,夏知府直接背過氣去,還是郎中用銀針刺穴,才把他扎醒。
這么多年,他以為自己做的不好,討好唐氏,結果,自己頭頂一片草原,萬年的烏龜王八。
更可恨的是,奸夫淫婦膽大包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茍且。
“大人,民女有法子審問許老大。”
李海棠主動獻策,許老大不是很囂張嗎?很好,現在,先讓他嘗嘗死亡的恐懼。
“李神醫,今兒落到你們手里,我就知道我這條命肯定沒了。”
交代,死路一條,不交代,同樣是死路,那還不如不說。
他們隱藏的地點,花費大力氣,他萬一說了,攪黃這門生意,背后真老大難保不對他家人下手。
許老大上有花甲之年的老母,下有幾歲的孩兒,婆娘還在家里等人。
為家人安全,掉腦袋都得管住嘴巴!
“別白費力氣,大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幾十年后還是一條好漢!”
許老大挺胸抬頭,腦袋掉了,碗口大的一個疤,有本事就折磨死他,他不說,就不說!
“希望過了今晚,你還能嘴硬。”
專治各種不服,李海棠瞇了瞇眼,這個害得她差點落崖的許老大,等著承受她的怒火吧!
他會知道,比死更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