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寧靜的小鎮上住了三日,馬車修好,張如意就迫不及待地要求上路。
他們的目的地是黎城,若是下人回去的快,很可能把她出行的消息通知她的舅舅。
官船側翻,怕是讓她舅舅很著急吧?
盡管張如意沒心沒肺,仍舊免不了擔憂,還有藍衣,也不曉得追上季秋沒有。
“安心,季秋在黎城辦事,留下了住處,咱們到了直接上門找人。”
大熱天的,在馬車上坐著也是一種煎熬。
為不耽擱時間,一行人走走停停,總共用了五六日,已經到了黎城周圍的幕城。
連續五六日露宿山野,幾人商量,在幕城停留一日,休息休息,解解乏。
路上游山玩水,那是理想狀態,實際情況相當糟糕。
馬車做了減震,仍舊免不了顛簸,李海棠只能在車凳下加了幾層厚墊子。
顛簸問題解決了,幾日下來,屁股下面差點熱到起痱子,簡直無力吐槽。
黃昏時分,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在街道上,只有急匆匆趕回家的行人。????
李海棠換了一身淺色的裙子,甩掉張如意和盧二愣子兩個礙眼的,跟著自家野人夫君一起找酒樓用膳。????
幕城緊靠著黎城,是個山清水秀的小城。走在街道上,能給人一種濃郁的文化氣息。
據說,幕城的讀書人最喜做詩文,很多有才學的學子,都是土生土長的幕城人。
夫妻倆所去的太白樓,當屬幕城一絕。
一個手提著花籃的小姑娘走到酒樓的門口,不敢進入,看著酒樓內的形形色色的人,眼帶渴望之色。????
“小妹妹,花怎么賣?”????
伙計忙里偷閑,見門口的小姑娘眼睛黑亮,臉頰肥嘟嘟的很是可愛,語氣不自覺軟了幾分。????
“一文錢兩朵花。”????
小姑娘說話很利索,指著酒樓對面一個穿著灰布衣裙的婦人,“我娘說,這些花都是南邊的品種,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
北地百姓淳樸,不如京都人喜歡附庸風雅,大家看到花開得正好,花香撲鼻,贊賞了幾句,卻無人問津。????
幾朵花,幾天就開敗了,買來有何用?不如用一文錢買兩個粗面饅頭實在,還頂餓。????
李海棠坐在窗戶邊,盯著籃子里的花,心中狂跳,這分明是象征愛情的火紅的玫瑰。
只是,不曉得花是從哪里來的,至少,她在北地,還沒見識過此等品種。????
“這籃子花,我都要了。”???
蕭陵川站起身,走到門邊,遞給小姑娘一小塊銀角子,直接拿過花籃。????
他住在山里,見慣了野花野草,不覺得有什么不同。
蕭陵川察言觀色,見自家娘子眼神分明帶著渴望之色,毫不猶豫地買下。
李海棠揉了揉額角,野人夫君的動作太利落,若不是給了小姑娘銀子,上前拿花籃的動作,好像一個劫匪。????
收到玫瑰花,李海棠心花怒放,一直笑瞇瞇的。把花放在碗筷的右側,邊吃飯,邊嗅著花香,對于別人投來羨慕的神色,她揚了揚頭,很得意。????
“客官,咱們太白樓最有名氣的是太白酒,二位不如嘗嘗味道?”
菜品剛剛上全,小伙計殷勤地過來介紹,連一道普通的鴨子,都追溯到幾百年以前。
李海棠感覺,她吃的不是鴨子,是歷史。
“客官,您是不知道啊,咱們太白酒只在太白樓有,別的地方,你給多少銀子,咱們都不賣,并且,喝不完也不能拿走。”
伙計夸夸其談,有多少京都文人墨客,為了品嘗美酒,不遠千里,長途跋涉。
“您看看著墻上,留下的都是文人墨客的題字。”
小伙計一邊說一邊介紹,奈何夫妻倆都不是讀書人,對此不感興趣。
“客官啊,其實咱們太白酒的魅力,不僅僅在于此。”
小伙計見此,又改變策略,指著墻上的一副畫作,“這是咱們太白樓的鎮店之寶。”
畫作隱約能看出,是個穿白紗蕩著秋千的美人,但是上面好像蒙上霧氣,讓人看不清真容。
盡管如此,光看體態,你就會認為她是個絕美的女子。
“喝了太白酒,就能真切的看到美人了!”
就算是大齊第一美人,到了鎮店之寶畫作面前,也會自慚形穢,多少文人見到畫作,終身不娶,一見誤終身。
“當然,您夫君肯定不會的。”
伙計為推銷太白酒,無所不用其極,周圍人又不住地叫好,李海棠有點心動。
人都有獵奇心理,太白酒,真的有這么好?
“我看到美人的臉了,原來是真的!”
太白樓太火爆,樓上雅間需要預定,一行人是才來,只能坐在大堂。
隔壁的書生,蹭地從椅子上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角落,用手輕柔地撫摸畫卷,就好像對情人一般溫柔。
“客官,您看看,太白酒十兩銀子一壺,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伙計兩邊嘴唇上下翻飛,為了吃飯不被打擾,李海棠大喊一聲,“打住!”
“上一壺酒。”
扔過去銀子,見伙計走了,她才松一口氣。狂轟濫炸,這真受不了啊,不然一會兒,飯菜都涼了。
太白樓相當考究,酒壺都用銀器,上面還點綴幾顆紅色的寶石。
酒的色澤偏黃,入口辛辣,一口下肚,李海棠只覺得胃部都在扭曲,然后就迷糊了。
她看了一眼美人圖,發覺模模糊糊地看,好像的確很美麗。
“娘子,這酒的度數太高了。”
蕭陵川奪過酒杯,給自家娘子夾菜,這點小伎倆,就哄騙了自家娘子。
李海棠就是一個謎,有時候精明,有時候也迷糊,若不是在公眾場合,他真想把她摟在懷中,輕啄她的紅唇。
不提太白酒,太白樓的菜色的確有獨到之處,就拿那道咕咾肉來說,色澤金黃,裹汁均勻,香脆微甜,甜中帶酸,讓人胃口大開,李海棠自己干掉了一盤,吃了個肚圓。
“夫君,吃了多,咱們去外頭消消食。”
李海棠眼前有點眩暈,她扶著蕭陵川的胳膊,一步一挪動,期間,還被自家野人夫君提醒注意腳下的臺階。